第42章 心中有愧
但不知為何，商綰綰在按摩的過程中，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肌肉的厚實度，與拿捏的觸感，像極了那個人。
黑暗之中，商綰綰還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向眼前人的臉龐望去。即使她知道，她根本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其實，她面前的人，就是她心裡熟悉的那個人。但是商綰綰不敢相信，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去相信。
季商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將面容用口罩遮住了，並且遮得嚴嚴實實。
黑暗中，他們彼此看不清楚彼此的面龐。
但季商堯仍能感受到，商綰綰向他望過來的，那灼灼的目光。
雖然好奇，但商綰綰還是按摩得盡心盡力……
她的力道恰到好處，充分的拿捏，很好地起到了放鬆肌肉的作用。
季商堯起初偽裝的時候，還有一絲不自覺的緊張。
但在商綰綰舒適的按摩之下，他緊繃的肌肉也鬆弛了下來。
商綰綰也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人那一刻的放鬆。
“少爺，你叫什麼名字啊？”
既然這位少爺性格自閉，那商綰綰就要努力嘗試活躍氣氛。
畢竟自閉的人，並不是想真正與這個世界隔絕，只是這個世界對他們不夠友好而已。
他們情不自禁地，想要逃離這個世界，躲在自己的那個角落。
但長此以往，他們只會越來越孤僻，性格也會越來越極端。
“你今年多大了？”商綰綰態度友善，語氣親和。
只是她問出來的這些問題，季商堯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我大致瞭解了一下你的狀況，我覺得吧，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反正按摩的過程中，嘴巴閒著也是閒著，商綰綰便開始與這位自閉的少爺交談起來。
“越是不願跟外界有所接觸，就越應該走出去看看，做做復健，你一定會和一個正常人一樣的……”
“我之前做護工的時候，曾遇到過很多身體殘疾的人，但他們卻身殘志堅，很努力地與這個世界相處，性格也很活潑開朗……”
商綰綰像是在跟別人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空氣實在過於沉默，因為商綰綰說的話，季商堯都沒有任何回應。
“我知道，可能很多人都跟你說過類似的話。但道理其實都是一樣的，做起來才是最不容易的。”
季商堯仍舊沒有說話，但他卻在靜靜地聽著。
“這世上其實有很多不幸的人，你比起他們來說，還是比較幸運的……”
“你能住在這裡，證明你們家的經濟條件還是不錯的，完全有能力去治療。”
商綰綰邊說，一邊溫柔地按摩著，緊張感也漸漸消失了。
管家說這個少爺脾氣暴躁的時候，商綰綰還有著些許的擔憂和緊張。
但見到真人的時候，在與他相處的過程中，商綰綰反而覺得沒那麼尷尬了。
雖然這個少爺自始至終，只說了一個“嗯”字。
可商綰綰也並不在意，仍是自顧自地說著。
“其實我性格很好的，之前做護工的時候，和大家相處得也很好，大家都和朋友一樣。”
“無論是友善的還是冷漠的，只要你願意真誠地去和他們溝通，去和他們相處，就會發現不一樣的靈魂……”
季商堯聽到這裡，心裡不由地有一絲觸動。
她之前也給自己做過護工，兩人最終不歡而散，但她卻對此隻字不提。
原來，這個丫頭還是個小話癆，聲音還那麼好聽，性格也很善良。
這是季商堯以前從未發現的。
“總之，我就是想讓你發現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不該辜負這大好的年華，一味地把自己關在這裡……”
商綰綰繼續說著，按摩完腿部後，又幫他揉，捏著肩膀。
按摩肩膀的時候，商綰綰不小心觸碰到了季商堯的耳垂。
霎時間，季商堯渾身像是觸電一般，他瞬間繃緊了身體。
頭上的汗珠，也一滴一滴地冒了出來。
“放鬆一下哦……”
感受到眼前人的不自然，商綰綰以為他心裡有所牴觸，便柔聲安撫著他。
聽到這溫柔的語氣，季商堯的心緒更加波瀾起伏，遲遲不能平靜。
肩膀的觸感，也像極了那個人。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少爺過於緊張了。
從這個細節可以看出，兩個人的性格是完全不一樣的。
商綰綰放軟了手勁，輕輕拍打著眼前人的手臂，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說出來哦。”
季商堯極力調整呼吸，順著商綰綰的指引將身體放鬆，不舒服感終於減輕了一些。
商綰綰以為他不願聽自己說話，也就不再多說。
畢竟，要想指引一個自閉的人走出封閉的世界，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辦成的。
空氣再度陷入了沈默，商綰綰感覺到少爺身上有汗珠，還貼心地洗了一塊溼毛巾，將他頭上的汗珠一一擦拭而去。
一個小時之後，按摩工作終於完成了。
“少爺，已經按摩好了，你可以早點休息了，我去叫管家。”
商綰綰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離開了，畢竟她的工作也只是負責按摩而已。
見到她離開，季商堯的身體也瞬間放鬆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明明室內的溫度剛剛好，季商堯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臥室的燈開啟，不停地往肚子裡灌冷水。
有些無可奈何。
他不喜歡女人親近他，也不喜歡女人接觸她的身體。
但那個丫頭碰他的時候，他卻是不牴觸的。
只是最近這段日子，季商堯的自制力越變越差了。
明明是個清歡寡慾的人，但只要遇見她……
在商綰綰離開的那些日子，季商堯又好像胸口被堵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總是覺得生活裡缺少了什麼東西，因為心中有愧，所以才選擇這種方式接近她。
今天見到她，心情才稍稍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