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片狼藉的餐廳裡，邢司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現在他站在這群合成人裡，他忽然對這些合成人有了一種憐憫的情緒。
合成人無法傷害人類，所以哪怕是他們面對人類再瘋狂的虐打，哪怕是有報廢的危險，他們也不會傷害人類，準確來說，他們連有生命的動物都不會傷害，就算是穆舟曾經給寧檬做過飯，但是那些食材也是提前由外面的人處理過的才會擺進超市裡。
寧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到了一股怒氣，這股怒氣比起她在看到那個醉漢打了穆舟時還要來的猛烈，更是讓她有一種無處發洩的感覺。
穆舟大概是能分析出她此時的心情處於極度糟糕的狀態，他只敢安靜的跟在她的身後，與她保持一步之遙的距離。
走在前面的寧檬忽然停下了步子，穆舟跟著停了下來。
寧檬轉過了身來看他，“你看到我有危險，是不是就算是再危險也會衝過來？”
他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寧檬抱著雙臂，說道:“如果我們兩個人同時遇到了危險，我說讓你先走，想讓你活下去，你是不是也絕對不會先走？”
他又一次點頭。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險，那個危險是由一個人類帶來的，如果你不去反抗，就會被這個人類殺死，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我會努力的活下去。”
這並不是一個讓寧檬滿意的答案。
往他身前走了一步，寧檬又說道:“再如果，有一天我和一個人類發生爭執了，如果你不傷害他，那我就會死，你會做什麼選擇？”
穆舟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停滯，就像是電腦忽然宕機卡頓了一下一樣。
寧檬沒有等到回答，她抬手扶額，她到底是在和他較什麼真？所有的答案明明都是顯而易見的，他們都是按照程式設定而行動的合成人，就連劇情後期合成人會暴動也是因為有人給他們植入了某種病毒，這也算不上是徹底的意識覺醒。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穆舟抿了抿唇，低聲說道:“檬檬，我知道你對我還不夠滿意，但我會認真慢慢學習的。”
“不用學了，你現在就挺好的。”寧檬忍不住說了反話，她的目光總是會落在他臉上被人揍出來的傷痕上，情緒也就會不由得緩和許多，不管他站出來保護她是否出於他自己的意願，但他是為了保護她才被人揍了這是事實。
她的視線也不禁柔和了幾分，在微妙的情緒生出來的時候，她伸手輕碰他臉上的傷痕，“疼不疼？”
他的眸裡重新有了笑意，“之前還疼，可是被檬檬碰過之後，就不疼了。”
對於他們來說，“疼”這個字大概也是不真實的。
寧檬稍微感到了憂鬱，“穆舟，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畢竟，我無法永遠在你被人欺負的時候站出來保護你。”
穆舟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目露不解，“檬檬，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不是嗎？”
“我就知道我說了這些你也不會明白……”她的呢喃，最後也消失在了風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