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爺子站在自己家的門口，看著兩邊起來的大房子，就連之前的姜家都有人買了，蓋了新房子，他看著自己家的破院子也是深有感慨啊。
想當初自己家是這村裡數一數二的富足人家，現在也是數一數二，就是變成了貧困人家了。
不過自己不怪什麼命運的不公，也不怨天尤人，自己知道都是自己家作的，活該。
這時候老四玄文信雙手插在袖筒子裡從外邊回來，對著玄老爺子叫了一聲爹，然後就進院子了。
玄老爺子喊住了玄文信：“老四，你能不能不這麼遊手好閒的，以後我死了的話，你們勢必要分家，你們家五郎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要是給五郎娶個好媳婦，你們勤快點，也種點果樹什麼的，你要是虛心的去問你大哥，你覺得你大哥能不教你們麼？”
之前玄老爺子是說過什麼都不管了，隨他們，可是現在看著馬氏這身子骨，應該也沒兩年了，自己也想好了，等著馬氏死了，就分家，現在沒法分，因為馬氏死也不同意，也沒必要跟一個將死之人糾纏。
但是剛才看著四兒子這麼遊手好閒的回來，他真的是心裡忽然就想説上一句，哪怕他不聽，可是自己還是想說。
要不然自己這心裡也是過不去，真的就看著這些孩子都這樣下去，自己不怕他們一直窮，怕他們都餓死了。
玄文信停了腳步，也沒回頭：“爹，這樣挺好的，過一天算一天唄，家裡有田也餓不死，這不挺好的。”
玄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們這樣，以後後悔的是你們，人什麼時候努力都不晚，什麼時候認識錯誤都不晚，就怕一輩子糊塗，到了死的時候，都閉不上眼睛啊。”
玄文信笑了一聲：“呵，有什麼，等死了閉不閉上眼睛自己也不知道了，到時候讓五郎幫我把眼皮子按上，就也算是名目了。”說完走進了上房了。
玄老爺子這心裡氣的直突突，可是自己還能說什麼，人家兒子都進屋了。
玄文誠在東廂房的門口聽見了兩人的話，其實他不是不懂玄老爺子的意思，也知道有道理，可是自己現在比他們更沒有奔頭。
開始自己以為自己有了兒子就行了，可是現在看著兩個不像自己的兒子，還有張氏每天的冷言冷語，讓玄文誠也沒有什麼鬥志了。
想了想，他也回炕上睡覺去了，睡一天算一天，誰知道明天啥樣呢，今個餓不死就得，萬一明天有點天災人禍的，都死了才好。
馮氏和玄文寶在自己的房間裡，馮氏定期的還是弄些活回來幹，私房錢存了一些，她對著玄文寶道：“老五，你娘啥時候能死啊？”
玄文寶搖搖頭：“我哪知道，你看她這癱吧這麼長時間了，炕上拉炕上吃的，沒瘦還胖了。”
馮氏也是嘆息了一聲：“可不是咋的，這個老不死的，她不死，咱們珊兒見天的就得伺候她，你說啥時候是個頭啊？”
玄文寶瞪了一眼馮氏：“你咋那麼目光短淺呢？咱們以後就得靠著這個閨女呢，你覺得她這麼伺候她祖母辛苦，她祖父不知道？之前妙兒就說讓珊兒去學院，這就是給她機會呢，那次機會錯過了，你覺得她們能不給她補上點好處？大哥大嫂家裡都是那麼注重孝道的人，玄妙兒這人幫理不幫親，所以珊兒的以後不會差了，到時候咱們的好處還不是多的？”
馮氏聽了點點頭：“我還真是沒想到這點，之前總覺得咱們賠了，這麼看，咱們是賺了，閨女以後是外姓人，到時候咱們多要點彩禮，給兒子留著。”
說到這馮氏又嘆了口氣：“我就怕珊兒到了出嫁時候，咱們還沒分家呢，那麼多人等著分這份彩禮呢。”
玄文寶掐著手指頭算著：“娘怎麼也活不了三年了，就怕分家不順利了。”
“沒事，是個也能願意分家，他們家五郎也要學手藝了，誰願意白養活三哥那些破爛貨。”
“這倒也是，現在就盼著娘死了。”
他們兩口子說話的時候，玄珊兒正好回來拿東西，聽得清清楚楚，她一直都知道爹孃的狠心，也知道他們對自己不親，親兒子。
但是聽著他們就等著自己換彩禮錢也是心裡疼，不過自己現在跟著祖父學做人，看的書也多，心裡懂得也多，她也想開了，頂天到時候把彩禮都給爹孃，也是為了弟弟好，自己嫁人之後，也就跟家裡斷了，自己也就斷的乾淨了，他們不把自己當親人，自己何必傷心呢？
她回到了正房，看見躺在炕上的馬氏，坐在了馬氏的身邊：“祖母，你說咱們這個家有什麼意思呢？一個個的自私自利，祖母，我知道你心裡都是你的兒子孫子，你也不喜歡我這個孫女，我明白我是女孩子，我就是這個命了，我沒有妙兒姐的本事，之前我也是耍過小聰明，還好我沒犯下大錯，那時候我跟著爹孃，跟著祖母，耳濡目染的都是這些骯髒東西，我也便學了，但是後來我看的書多了，我懂了事理，我才知道咱們家的可笑。”
馬氏現在還是支支吾吾的能說兩個字，不過也不清楚，她最近見天的聽著玄珊兒說道理，雖然反感，但她也聽進去了一些，她有一些後悔的地方，但是不是全部的否認自己。
可惜她身體不行了，說幾個字也不清楚，根本沒辦法表達自己的想法。
這時候還是擠出了幾個字：“怪我，怪，怪……”這說著哈喇子又淌下來了。
玄珊兒給她擦了嘴之後道：“祖母，其實我多希望咱們家都能和和睦睦的，一起努力，過上好日子，咱們村現在只要努力上進的家裡，都蓋了新房子，都買了馬車，祖母，你的溺愛害了我爹他們啊。”
馬氏聽了這句溺愛害了兒子，她以前不承認，現在認了，她的眼淚出來了：“後悔，悔，啊，悔……”
玄珊兒看著馬氏：“祖母，你終於知道錯了，那也不枉我在你身邊說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