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寧衡還認為眼前的謝春朝還是之前愛慕他的謝春朝,是無條件跟在他身後的謝春朝。

寧衡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咬牙道,“不可理喻!”

“謝春朝,你這般嬌蠻任性。”

“除了我,還有誰能娶你?”

謝春朝冷冷道,“我的婚事不勞寧世子費心。”

謝春朝急於擺脫寧衡,可他卻拉著她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

“不勞我費心?郡主莫不是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話音剛落,正巧,迎面走來一幫世家子。

她一眼就瞧見其中有一位雖站在末位,卻仍不掩其絕世姿容。

單論顏值,他甚至勝寧衡一籌。

謝春朝卻總覺得他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在哪見過。

“嫁你?”謝春朝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譏笑,她抬手虛虛指了下他身後的玉面公子,乾淨利落地說,“嫁你我不如嫁他。”

本是路過的林驚容,瞬時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樣子,應當不會拆自己的臺吧。

兩人視線相交,謝春朝用眼神請求他幫幫忙,男人驚訝過後,竟對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果真是個好說話的性子。

寧衡順著謝春朝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是一位姿容不弱於他的男人,眼中瞬間多了幾分警惕。

但他又素來自視甚高,他又打量了幾眼後發現謝春朝所指的男子雖俊秀清雋,可他面白體弱,一看便是短命之相,不足為懼。

他收回視線,認定謝春朝是在吃白芷的醋,所以故意拿別人做筏子氣他。

“朝朝,別鬧了,我們的婚事是長輩定下的,豈能說不嫁就不嫁?”

“寧世子聽不懂春華郡主的拒絕嗎?”

“如此糾纏不休,非君子所為。”

謝春朝沒想到她隨手一指的路人,竟會站出來為她說話。

她本想著只要他不反駁她剛剛說的話,她就謝天謝地了。

只不過這聲音聽起來總覺得有點耳熟。

寧衡自幼便在同代中出類拔萃,同年齡的公子們幾乎都以他為老大,又加之他剛得勝歸朝,聖眷正濃。

是以,尋常的公子們怕他還來不及,又怎敢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滾開!我和朝朝的事和你一個外人有何關係?”

男子笑得溫和,可說出口的話卻十成十的氣人,

“怎麼和我沒關係,春華郡主說,寧願嫁我都不嫁你呢。”

“這麼算的話,哥哥你才是外人吧。”

男子說完,又捂著唇咳了兩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寧衡的臉被氣的通紅,握著劍的指端用力到泛白。

若不是見他體弱,這兒又是長公主府,他定饒不了他。

謝春朝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沒想到他看起來體弱,嘴巴卻是個伶俐的。

寧衡聽到謝春朝的笑聲轉頭看過來,謝春朝忙黑臉道,

“寧衡,你確定要和我在這兒鬧嗎?”

寧衡素來極重面子,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氣惱地留下一句,“好,我等著你的退婚。”

“謝春朝,你莫後悔!”

他說完,又看了眼林驚容,“你,我也記住了。”

“勞寧世子記掛,可我並沒有斷袖之好。”

寧衡離開的背影一僵,而後又加快了離開的步子。

謝春朝捂著嘴偷笑,良久,她方認真看向幫她說話的男子。

近距離觀看,他的五官更顯精緻,只是面色蒼白,眉宇間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病氣。

明明還只是初秋,他卻披上了冬天的狐裘,可見體弱。

謝春朝欠身謝道,言語間多了幾分輕快“多謝這位公子方才替我解圍。”

林驚容低頭輕咳了兩聲,溫聲道,“郡主客氣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謝春朝之前從未在上陵見過他,不禁對他有幾分好奇,

“你是誰家的公子?我先前怎麼從未見過你。”

“家父林翰林御史,我先前一直在鄉下莊子養病,也是近日方回上陵。”

林驚容和寧衡都是世間少有的美少年,但他們二人的氣質卻相差甚遠,寧衡似極為耀眼奪目的太陽,鋒芒過甚容易灼傷他人,而他卻似林間月,山中風,溫和且堅定,與他交談只會讓你感到安心與寧靜。

不過,這也只是表象而已,從他剛剛懟寧衡的話就能看出,他雖體弱,但是有點毒舌在的。

“原是如此,怪不得我從前從未在上陵見過你。”

林御史?原來是他。

謝春朝總算認出他就是前段日子和她在街上險些撞車的男子。

說來,他倆竟還有幾分緣分。

“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謝春朝方才一時情緒上頭,方隨手指了個人說嫁他的話。

如今靜下來,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

他可千萬不要誤會成,她是什麼見色起意之徒。

“我明白郡主之意。”林驚容笑著說,“郡主不必為此困擾。”

謝春朝對上他含笑的眼,心中一軟,終究是她給他添了麻煩。

他的家世不如寧衡,而他又身子孱弱,如今被寧衡記恨上,說不好日後還會找他的麻煩。

謝春朝道,“林公子日後若是有難,儘管來遼王府尋我,我定會全力相助。”

謝春朝告別林驚容後,坐上回府的馬車。

回去的路上,謝春朝吩咐道,“雨凝,回去後你拿著遼王府的令牌請御醫為林家公子看看病。”

林驚容的身子看起來不太好,希望御醫的診治能起些作用吧。

謝春朝回府後的第一件事就去找了遼王妃。

“母妃,我想好了。”謝春朝說,“我要和寧衡退婚。”

“可是寧衡又欺負你了?”

遼王妃知曉寧衡今日也去了百花宴。

她本想著兩人會不會藉著這次機會重歸於好,結果瞧朝朝的模樣,分明是在宴會上受了委屈。

謝春朝也沒有瞞遼王妃,將百花宴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好一個白芷,好一個寧衡!”遼王妃眼中戾氣乍現,她只有朝朝一個女兒,平日裡愛得和眼珠子似的,怎容他人欺辱,“這婚約不要也罷。”

“天下的好兒郎多了去,我家朝朝還非他寧衡不可嗎?”

遼王妃話落,心疼的握住謝春朝的手,“朝朝,我現在就派人去鎮遠侯府退婚。”

“你受的委屈,爹孃定會為你討回來。”

謝春朝霎時紅了眼,在夢境中她身後空無一人,她也因父王莫須有的罪名淪為罪臣之女,人人可欺。

但現在,父王母妃哥哥都還在。

謝春朝撲入遼王妃懷中,暗暗發誓,她一定不會讓父母兄長落得和夢中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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