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急於表態。
而是叼上一支香菸，站到門口眺望了幾眼。
然後才重新返了回來。
“瑪德，你不提郭四兒還好。”
“你一提他，罪加一等！”
“原本我只想要你一條腿算了。哼，現在，至少兩條！”
“馬勒隔壁的，告訴你，我趙龍最恨別人威脅我！”
“大亮子，動手！”
我皺起眉頭強調著，朝關亮一揚手。
關亮馬上號召兩名兄弟，上前控制住了孫茂。
原本我是想讓他自行了斷的。
但這傢伙根本不識相。
他居然又搬出郭四兒來向我示威，我能吃他這一套？
孫茂被控制住了，仍舊還在叫囂呢：“你真不怕四哥？你完了，你敢動我試試……哎呦……四哥饒不了你，饒不了你……”
他還敢再提？
我終於被他徹底激怒了！
憶及當年往事，那郭四兒也算是我心裡的一道陰影。
所以我直接放下手中的索尼磁帶機，從一名兄弟手裡搶來鎬把子，衝過去！
關亮等人架著孫茂。
我直接照著他的腿上，就狠狠地砸了過去！
砰……嚓！
這是一陣連貫性極強的聲音。
外傷加骨裂。
緊接著，又是一棍。
孫茂的兩條腿，就這樣被我在五秒鐘之內，全部幹廢了！
疼的他，嗷嗷叫喚。
“瑪了隔壁的，再提啊。”
“再提郭四兒啊！”
“你敢再提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兩條胳膊也廢了？”
“提，提啊！草尼瑪的……”
我拿鎬把子在孫茂眼前晃悠了起來，一陣吼嘯。
我覺得我此刻的樣子，必定是很痛恨，很瘋狂，甚至是有些猙獰。
這些情緒，源自於當年郭四兒的惡行。
人這一生，總會遇到一些讓你咬牙切齒的人。
這郭四兒自然是其中之一。
包括他那已經被抓的叔叔郭連升，跟他簡直是蛇鼠一窩。
“哎呦……哎呀……不提……不提了，不提了……”這回孫茂徹底被我嚇到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算你識相！大亮子，收工！去飯店！”我沒再逗留，號召眾人出發。
但一出門，我就發現心雨情緒不對。
她走在我身邊，心事重重。
這是被我瘋狂的樣子，嚇到了吧？
“心雨，那個……”
“你別害怕。”
“我平時不是這樣子的。”
“我平時一向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我只對壞人才……才下死手。”
“你放心，對你，我永遠都不會兇，都會很溫柔。”
“表情別這麼嚴肅嘛。”
“笑一個？笑個我看看……”
我趕快摟過心雨的肩膀，不住地安慰她。
心雨沉默須臾後，冷不丁說道：“你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脫離一個小流氓的本色？”
我猛地一驚：“什麼意思？在你心裡，我趙龍就是個小流氓唄？對不對？”
心雨解釋道：“我沒那個意思！我也沒有怪你！我只是覺得，你動不動就打就殺，就給人斷手斷腳，這個習慣很不好。你應該跟電視裡那些大佬學一學，人家就都很沉穩。做人做事不會愛衝動，更不會像你這樣，動不動就罵那麼難聽……”
“什麼？你嫌我不夠沉穩？”我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了一下。
然後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以示抗議。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女人，受欺負，受勒索。”
“我在替你出頭啊。”
“你居然，嫌棄我太沖動？”
“心雨，你這樣說，讓我很傷心！”
我越說越氣憤，直接將剛吸了幾口的香菸，摔在地上。
反正這一刻，我的臉色很難看。
儘管我也能明白，心雨她本身並無惡意。
她只是想讓我穩重些，冷靜些，甚至是蛻變成一個完美的江湖人。
但那怎麼可能？
我趙龍年紀在這擺著！
不衝動，不好鬥，能是年輕人嗎？
你想讓我提前就達到琛哥、豪哥那種處變不驚、老謀深算的境界，怎麼可能？
這需要時間的磨礪，和實力的累積。
大佬，沒那麼好當。
隨即我便兀自地走到了奧迪車跟前，拉開車門。
心雨則站在路邊一棵樹前，踢踏著雙腳，並沒有上車的意思。
“上車啊。”我催促了一句。
心雨抬頭看了我一眼，卻沒回應。
“上不上？不上把你扔這裡！”我皺眉反問道。
這時候關亮小跑著追了過來，說道：“龍哥，錄音機你忘拿了！”
“噢。”我伸手接這他遞來的磁帶機，說道：“你再回去一趟，多找幾盤磁帶過來！看看有沒有劉德華的，張學友的，或者王菲的！尤其是王菲的，我也比較喜歡。”
關亮點了點頭：“好的龍哥。”
心雨輕輕地扶著眼前那棵銀杏樹，表情中有一絲隱隱的傷感。
天眷佳人。
幾片落葉從上面掉下來，落在她的肩膀上。
但她也顧不上去拍。
呃？這畫面讓我望之動容。
我剛才……是不是對我家心雨發脾氣了？
權衡之下，我意識到剛才對心雨確實有點兒兇了，於是走了過去，笑嘻嘻地說道：“生氣了？我檢討還不行？說吧，想聽什麼歌，我放給你聽。全是鄧麗君的！那我就借花獻佛嘍，給你放一首……放一首……”
“月上西樓？”
“不好，不應景。”
“小城故事？表達不了我的心情……”
“但願人長久，也不好。”
“有了有了，就放一首《我只在乎你》，這正是我想對你表達的！”
我取出磁帶後，挑來挑去，終於挑出一首應景的。
跟自已女人妥協，不丟人。
雖然我不太會哄女孩兒。
但是音樂會。
‘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子過的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任時間匆匆流走，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受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得一知已？’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
我一邊放歌，一邊輕和。
還一邊用眼神給她力量，給她傳遞愛的訊號。
心雨見我如此費力哄她，情緒逐漸轉好，嘟著嘴巴說道：“行啦行啦，我哪有那麼小氣？來，扶本姑娘上車！”
她伸出一隻手，擺出一副皇貴妃的氣勢。
我見好就收，牽住了她的手。
很軟，很溫暖。
反正這一刻，我大有‘執子之手，與君攜老’的情懷。
車上，我忍不住反思了一下。
剛才心雨說那些話，明明是我好，我為何要衝她大發脾氣呢？
其實答案很明顯。
我這人吧，由於過去太懦弱了，曾經被很多人欺負過，所以就形成了很多個心結。
那個郭四兒，自然是其中一個。
我深深地感覺到，當孫茂提到郭四兒時，我內心確實挺暴躁的。
甚至是尷尬、羞惱、不堪回首。
其實我很想坦然面對，並富麗堂皇地安慰自已一句：欺負過我的人多了，你郭四兒算老幾？
但這只是自欺欺人。
我趙龍挺記仇的。
所以至少有那麼一股子怨氣在心裡作祟，讓我很想會會這個郭四兒。
要麼，你滅了我。
要麼，我滅了你！
反正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任你現在多牛逼，多有實力。
我怕你個球啊？
思慮重重。
剛一啟動車子，我就接到了周偉打來的電話：“阿龍，你小子不地道哈。”
“還說是請我吃飯呢？我這個客人都已經到飯店落坐了，你人呢？”
“……”
“對了阿龍，剛才有個朋友聯絡到我了，跟我一塊蹭個飯。”
“我正好介紹你倆認識認識。”
“所以問問你這個東道主，有沒有興趣？”
周偉在電話中，先是一陣‘興師問罪’，然後就提到了他這位朋友。
他告訴我，他這個朋友了不得，黑白通吃。
堪稱在縣裡呼風喚雨。
這個人的名字……叫‘郭四兒’。
人稱：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