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出事了!”
“辛蘭的飯店,被人砸了!”
“老闆癱在地上,差點兒背過氣兒去!”
“執法隊都來了……”
我剛躺在床上。
剛從方世龍說的江湖事跋涉出來。
正悄悄地聞著心雨那串腳鏈兒,想入非非呢。
就接到了小胖打來的電話。
他正跟地包天在外面瞎轉悠,正好碰到。
估計這倆貨,又準備去調戲人家那些站街女去了。
反正有我罩著,光頭剛也不會揍他們了。
噢對了,別說我沒出息。
男人想女人不很正常的事兒嗎?
我不信你們夜裡孤單的時候,不琢磨點男女間的事情。
但凡說是‘沒有’的。
哼哼,要麼那方面不正常。
要麼是偽君子。
接完電話後,我馬上就邊披外套邊殺了過去。
果不其然!
心蘭飯店內外,一片狼藉。
玻璃被人砸了。
裡面的桌椅也被人掀了。
還有櫃檯上那個‘根不賒欠’的牌子,也被摔的變了形。
那倆新招的女服務員,正攙扶著老闆,勸慰他。
看的出來,他們仍舊有些驚惶失措。
這說明那會兒,場面一定很暴力。
心蘭還沒從醫院回來。
但這時候,肇事者都早沒影兒了。
執法隊瞭解了一下情況後,也撤了。
只剩下一些看熱鬧的食客,或者過路人,在裡面眉飛色舞地談論此事。
原來,這竟是一件小事引起的。
說是半小時前,來了十幾個雕龍刻鳳的青年過來吃飯。
看起來都是生面孔。
不像是在這一片兒上混的混混。
他們喝了一通酒,還打了會兒牌。
然後結賬時,辛老闆忙中出錯給多記了一個菜,多收了他們18塊錢。
這夥人不幹了,非讓免單,然後每人再賠償一瓶汽水。
辛老闆說,小本生意,頂多能接受打七折。
‘打你媽七折!’
‘先把你腿打折你信不信?’
對方怒了!
他們不僅把辛老闆煽了幾個大耳光。
還把飯店給砸了一通。
然後揚長而去。
我發現,這辛蘭她爹跟我爸脾氣很像,倔的很。
他有個外號叫‘辛老倔’。
要是心蘭在,肯定會破財免災了。
他倒好,跟這幫流氓死磕。
你能磕過他們嗎?
但其實,這辛老倔比我老爸還是差點兒火候。
要是換我們家那老爺子,他能上後廚拎來菜刀跟你拼命。
用他話說,男人,寧死不能慫!
我性格原本不隨我爸的。
被他揍的,也學他了。
我能走上江湖這條路,我們家老爺子功不可沒。
要不早考上清華了。
好吧,不吹不黑。
反正以我當時的成績,考個‘985’‘211’還是不在話下的。
我讓小胖和地包天,幫忙把飯店一塊整理了一下。
然後拉著辛老倔坐下來,跟我嘮了會兒嗑。
還挺管用的。
這辛老倔倒是很快就平復了不少。
我告訴辛老倔,我會幫忙調查一下那幫流氓來路。
並向他保證,弄服他們。
而且要他們向他,賠禮道歉。
辛老倔握著我的手,激動地流下了淚水。
很快,辛蘭匆匆回來了。
她很孝順。
一回來就抱著辛老倔哭了起來。
噓寒問暖,問東問西。
但辛老倔卻隻字沒提飯店被砸的事兒。
他居然指著我說:
“蘭兒,我跟你說。”
“趙龍這小夥,真挺好的!”
“心腸好,也仗義。”
“爸不該阻攔你們交往啊……”
呃?
我當時挺懵的!
這啥情況?
直到辛蘭告訴了我事情原委。
原來,在辛老倔眼裡,一直認為我是個臭保安,小流氓。
他之所以讓辛蘭去醫院當護士。
就是為了阻攔我倆交往。
為此他寧不惜成本,咬牙僱了倆女服務員。
這就瞭然了。
然後辛蘭陪我出去走了走。
我倆吹著小風。
她主動牽住了我的手。
我手心直冒汗。
“趙哥,難道你真不喜歡我嗎?”
“你為何遲遲不肯答覆我,我等的心都碎了。”
“你看,我爸現在也不排斥你了。”
“你也別幹保安隊長了,跟我一起,咱們擴大規模!”
“幹個更大點的酒樓。”
“不是也挺好?”
一處圍欄跟前。
我們停下來,聊天。
她與我面對面,距離很近。
她身上那股好聞的清香,讓我有些上頭。
還有她身上那套粉紅色的護士裝,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別有一番韻味。
迷人的大眼睛。
長長的睫毛。
微微翹起的,帶唇珠的嘴巴。
這些異性美的元素,都讓我心裡怦怦直跳。
我承認,我是挺喜歡她的!
甚至猥瑣一點說,寂寞的夜晚,我也曾把她當成假想物件。
除了她。
還有心雨。
甚至是葉雯,李真。
這些個不同型別的女孩子,我都挺喜歡的。
但我不知道,對誰是……愛!
我分不清楚!
所以我很糾結。
“趙哥,你想什麼呢?”
“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那天,我向你表白後,你明明是想吻我的,對嗎?”
“別以為我沒觀察到,你嘴都噘起來了!”
“就是那個該死的電話……那小胖打的,我恨死他啦!”
“真不是時候!”
“趙哥……”
辛蘭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了起來。
她惦起腳尖。
直接朝我的嘴巴上吻了過來。
她還順勢抱住了我腰。
她的熱情,把我嚇了一跳。
我想推開她。
但我做不到。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
不是柳下惠。
更不是偽君子。
明明心裡很熱烈,卻非要裝出沒感覺的樣子。
我們熱烈擁吻著,我抱住她的手也在情不自禁地下滑,下滑,觸到她豐滿的臀上。
軟,且有彈性。
我心裡猛地一震。
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
女追男,隔層紙。
這話確實很有道理。
因為面對女人的熱情主動,男人很容易被衝昏頭腦。
怕什麼來什麼。
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又是小胖。
“龍哥,這邊出大事了!”
“國際城工地上,發生大規模械鬥、火拼!”
“……”
什麼?
我猛地一怔!
工地上火拼?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周強周大哥!
他就在這工地上幹活。
辛蘭聽到又是小胖打來的電話,氣的直跺腳。
估計都跺麻了。
但我現在已經顧不上兒女私情了。
我火速地飛奔了過去。
果不其然!
相比心蘭飯店。
這工地上悽慘的程度,要高几十倍、上百倍!
好幾排民工的鐵皮屋被砸,窗戶大部分全都碎掉了。
幾輛工頭的麵包車也被砸了。
還有民工們的一些生活用品,被扔的到處都是。
一二百個民工,尖叫不已,驚慌不已。
有些還受了傷。
有的不停哭。
地上也有不少灘血跡。
我很快便找到了我的同鄉大哥,周強。
他也受了輕傷。
胳膊上捱了一大悶棍。
見到我後,他狠狠地抹著眼睛,連連說道:太猖狂了!太沒人性了!
幾個驚魂未定的民工,你一句,我一句。
向我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來,這開發商一直欠他們工錢。
都欠了足足一年多了。
那些個工頭們,實在沒辦法,就組織他們進行罷工、鬧事,討要工錢。
結果剛罷完工,晚上就出事了。
他們正在睡覺呢,四五十個黑社會突然殺進了工地。
見人就打,見物就砸!
連他們的生活用品,都亂砸一通。
工友們想反抗,要麼被打出屎來,要麼被直接砍傷了。
現在已經有六七個工友,進了醫院。
我聽了後,觸目驚心!
很顯然,那些黑社會就是盛世國際城的開發商僱來的!
備不住就是這兩天市面上那幾撥混混。
還有砸辛蘭飯店的那些。
甚至還有……壞三兒那夥人。
前後一聯想,我算是終於明白了!
那開發商以及售樓處,早就知道民工們要鬧罷工。
所以他們讓我們的兩個保安巡邏崗,兩天前就徹出了工地,暫時由他們的內保接手。
同時他們從燕京各地,找來好幾撥黑社會。
目的就是鎮壓民工!
把他們打怕!
讓他們不敢鬧事,不敢罷工!
草!
什麼特麼的狗屁世道!
欠人工錢,不給!
還打人!
他們是怎麼狠下心來,向這些手無寸鐵的民工們下的手?
那心,要黑到什麼程度!
但實際上。
這才剛剛開始!
很快,又有幾輛麵包車和金盃車,疾駛進了工地!
緊接著從上面衝下來二十多人!
個個紋龍畫虎。
拿著刀棍!
有些個工頭,還算是有經驗,他們已經迅速組織起幾十號民工,拿著瓦刀、竹竿、鐵鍬,甚至是拖把進行自衛。
一個個,又黑又瘦,慌慌張張的。
裡面還有幾個年過六旬的。
甚至還有幾個稚氣未退,也就十五六歲的小孩兒。
“兄弟,這裡沒你的事兒!”
“你快走,你快走啊!”
“回頭大哥請你吃飯……走啊!”
危急情況下,周強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然後他也從地上揀起一塊磚頭。
加入到了自衛隊中。
人群中。
周哥的身影,那麼渺小,那麼幹瘦。
他都自身難保了,還不忘拼命地朝我揮手,趕我走。
在那些流氓持械衝過來的一刻。
他幾乎是嘶吼了起來:
“小龍,走啊!”
“兄弟,快走,快走……哎呀你傻了?快走啊……”
“他們真砍人,快走!”
他嗓子都快喊破了。
而且,其他一些個素不相識的民工們。
也都像他一樣衝我喊了起來:
“這裡沒你的事兒,快走!”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瑪德,走啊?”
“這裡要打架,要火拼啊夥計……還不快走?”
“快走!快走,快走……”
但我走不動。
我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
牢牢地被定在了這裡。
我想嚎叫一聲!
問問這不開眼的蒼天,這是特麼的……什麼該死的世道!
我從腰上抽出那根甩棍!
啪地一下甩開!
我要保護周大哥!
就像他當年保護我一樣!
我想保護我這些善良、純樸的鄉親們!
保護這一些來自五湖四海,受盡欺凌的小百姓們!
我要與他們一起……
與世道抗爭!
與豪強抗爭!
與黑暗與野蠻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