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從下列選項中選出你的下個角色。
狗，貓，鼠，蛇。”
“能不能讓我做個人？”
“請做出選擇，否則十秒後將隨機分配，十，九……”
“狗！我選狗。”
“選擇完畢，正在進入劇情……”
“劇情出錯，正在修復……”
“修復失敗……”
我喊的明明是“1-1-0”，發出的聲音卻是“喵喵喵”。
“我在。”他現出身形，蹲下身將我抱在懷中，還不知死活地摸了又摸。
“滾！”我內心咆哮，可卻只能發出“喵”的聲音。
雖然不用說話和他也能交流，但我受不了這個氣。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又出錯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選擇的明明是狗，為什麼會是貓。”
“不是你選擇了貓，而是貓選擇了你。”
“什麼？說人話！說清楚！”
他卻選擇裝死。
“任務？”我咬牙切齒。
“懲治楊澤明。”
“我是貓，貓能抓死一個人嗎？啊？”我要氣死了。
“先冷靜。”
他將手覆上了我的頭，一瞬間，鋪天蓋地的悲傷席捲而來。
我是貓，一隻沒有名字的流浪貓。
我本來是有母親和兄弟姐妹的，但是母親生下我們沒多久就去世了，她熬過了寒冬，卻沒熬過人心。
她是被一群孩子拿著石頭活活砸死的。
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也一個一個地慘死在人類手上。
他們是不會在乎流浪貓的死活的。
在我也將慘遭毒手之際，她出現了，從一群孩子手下救下了我。
“住手，你們怎麼能虐貓呢？”她有著好聽的聲音。
“你是誰？要你管！”一群孩子不聽勸阻，反倒把石子扔在了她的身上。
“你們這群瓜娃子，這是新來的文老師！”村長趕過來，掄起柺杖將他們的頭挨個敲了一遍。
“快給文老師道歉！”
“文老師，對不起。”孩子們不情願地道了歉。
“沒事，孩子們小不懂事，以後我會好好教導他們的。”文老師柔聲說。
“那我帶你繼續參觀參觀。”村長笑得諂媚。
“不用了，村長，正好天也快黑了，我就先回住處了。”文老師抱起我，“這隻貓我就帶回去了。”
我跟著她回到她的住所，她燒水給我洗了乾淨，然後用吹風機給我慢慢吹乾。
“你那麼白，軟軟的像雲一樣，以後我就叫你白雲好不好啊？”她的聲音飄進我的耳中。
“喵。”
“那就當你答應了，白雲。”
我從來沒覺得這麼幸福過。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慘死在人類手上，或是和母親一樣，被其他的貓強姦，生下一窩又一窩的小貓，在某一天慘死在人類手上。
我現在有了住處，有了主人，有了名字。
我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溫暖又溫飽的夜晚。
第二天醒來沒見到她，我害怕極了，我以為被她拋棄了。
“白雲，你醒了。”她從門外走來。
太好了，她沒有拋棄我。
“我剛去找村長商量了，明天就開始上課，以後你就和我一起去上課，好不好呀，白老師？”
“喵。”
“你答應了，白老師真好。”她摸了摸我的頭。
我知道，文老師其實很孤獨，她獨自一個人來偏遠的山村支教，一定也很害怕。
我要保護她！
村長將離文老師住處不遠的一間空房子整理出來，當做學堂。
之前遺留下來的一些學習用品積了厚厚的灰，也被清理出來。
村長帶著文老師挨家挨戶去通知，女孩子都好奇地跑出來看，聽到能上學，眼裡都閃著興奮的光。倒是男孩子，一臉無所謂。
那些男人盯著文老師的眼神，似是餓狼見了肉，要不是村在還在，怕是會撲上去。
我想抓花他們的臉，但我不敢。
村長想邀請文老師去他家吃晚飯，文老師拒絕了。
村長家除了他自己，還有村長老婆，和村長那個三十多歲還光棍的老兒子。
早上文老師早早的便起來了，她準備妥當，前往學堂，遠遠的便看見一個女生蹲在門口。
“早上好啊，你來這麼早。”文老師對女學生說。
“早，早上好，文老師。”女生有些拘謹。
“先進來吧。”文老師對女生說。
“謝，謝謝文老師。我其實是偷偷過來的，我早早地起床把飯做好，把水打好，把柴草也準備好了，就想過來看一看。”女生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好多話。
“你叫什麼名字？”文老師問。
“楊招娣。”女生小聲回答。
文老師聽到了她的名字，秀眉微皺。
“你先留下來上課，等晚點我會跟你父母溝通的。”
“謝謝文老師。”女生喜出望外，激動地鞠了一躬。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過來了，還有不少男孩是父母送過來的，還叮囑文老師多多費心。
“我不要上學！”老遠便聽見一個男孩的抗拒聲。
“你這娃兒，上學有什麼不好，上學以後才好娶媳婦啊。”一個婦人的聲音。
“來福哥沒上過學不也娶上媳婦了？”
“那不一樣，聽話，等回去後給你做好吃的。”
男孩才不情願地走進教室。
“好了，同學們，上課的時間到了，請安靜下來。”文老師敲了敲講臺。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文，叫文若雲，大家叫我文老師就好。下面請同學們自我介紹一下。”
文老師看了看最前面的楊招娣，“這位同學先來吧。”
楊招娣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說，“我叫楊招娣。”
文老師微笑著點頭示意她坐下。
“下一個。”
……
等十幾個同學都介紹完畢，文老師的秀眉快要皺得連起來了。
他們中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七歲。
女孩的名字多是招娣，盼娣，迎娣，來娣……
楊二妞這個名字竟然是裡面最正常的。
而男生則是澤福，福雨，躍朋……
她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原先的熱情在一瞬間洩了不少，但她還是振作起來，想讓自己對這裡有所幫助。
“好了，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這一節是語文課……”
剛開春不久，一天的課程結束，天色也漸黑了。文老師本想跟著楊招娣去她家，沒想到在學堂門口碰上了他的父母。
“你這死丫頭，竟然敢一天都不回家，跑這來上學，家裡晚飯都還沒做呢。”女孩母親㧃過女孩的胳膊，將她拉到身邊。女孩的父親則是一腳踹了上去。
“死丫頭，也配上學？你就給我伺候好我們爺倆，過兩年給我掙點彩禮。”女孩父親說。
“行了行了，快回家做飯去，以後不許再來了。小寶還在家等著吃飯呢。”女孩母親拉著女孩往家走。
“不要。”女孩說。
“你說什麼？楊招娣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女孩父親大怒，又要踹上去。
文老師趕緊上前將女孩護到身後。
“你們幹什麼？怎麼能打人？”文老師緊緊攥著女孩的手。
“老子教訓自己女兒你來湊什麼熱鬧，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揍？”
“行了行了，快回家吧，小寶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女孩母親勸說。
女孩還是跟著她的父母回去了，文老師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深深的無力感又湧上心頭。
“白雲，你說我是不是不該來這的？我明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可還是處處不如意。”她摸著我的頭，望著天空，現在的天色已經看不見雲了。
“喵。”我想說的是，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可惜你只是只貓。”她語氣帶著傷感。
“明天去她家一趟吧。”她將我放回貓窩，關了燈，“晚安，白雲。”
“喵。”
晚安，文老師，我親愛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