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焦慮

趙意錦大概明白了他接下來這番話的主題是什麼。

“如果不是小祝，我早就想找你了，這個月你反正也沒有戲拍，這樣，我剛和你的營銷策劃討論了一下，接下來你的人設定位就換一換，演技派這個人設現在太不吃香，我覺得就你自身的條件來說，往毯星這個方向發展不錯。”

趙意錦想反駁，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吳傕說的是事實。

“作為演員，25歲不小了，我想你也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已的職業發展方向了，兩天後有個國劇盛典，我們商務帶著你的資料找到了一個品牌贊助，到時候我們會放一波營銷通稿，安排你紅毯插個隊，先把熱度弄上去。”

“插隊？”

吳傕點點頭：

“按照你的咖位，出場的時候鏡頭估計可能都不會掃給你，所以這樣做，對你，對品牌方都有好處，只要增加了曝光量，後面口碑總有機會逆轉。”

趙意錦瞭然他的意思，但這種營銷方式她從來不覺得符合自已的職業規劃，更損人不利已。

“吳總，你的想法我理解，但是進入公司以來，一直都是祝總和我交接業務，現在這個情況，她沒辦法和你們商量，所以我也沒辦法就這樣聽你的。”

吳傕顯然不滿意趙意錦這個回答，而她也很清楚，吳傕這頓火氣只是個由頭，他想做的事，早就在她踏進這個辦公室之前就有了答案，她現在能做的十分有限。

“雖然我今年確實不太理想，但是吳總，公司在我身上投入獲得的回報肯定也不會虧，如果要用這種賭上我半生職業生涯的方式炒作，很抱歉，我是不會配合的，但我能保證的只是這一年內一定會拿出作品讓人記住我。”

“作品？記住你，於淼，你是不是還不清楚現在的市場環境，你以為就你現在這個咖位能接到什麼好作品，你不炒作，不立人設，你讓別人靠什麼記住你。”

傳統電視行業衰落，逐漸被移動媒體替代，小演員的聲量細微，遠不如流量帶來的影響力，所以哪怕再好的作品用新興演員也相當於在市場進行一場風險巨大的賭博，無數次慘痛的經歷也在資本心中印證了這個道理，能在這種局面下突破重圍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

“你的合同還有五年才到期，如果你還是執意不肯配合，到時候就算是祝由也護不了你。”吳傕話音漸冷，語氣裡的耐心也漸漸消失。

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無異於雪藏。

吳傕雖然一直不太管事，但作為公司最大的股東，掌握著一半的資源，他的聲量毫無疑問是遠遠蓋過祝由的。

趙意錦有想過離開，但是她的合同是吳傕與她面談親自確認的，違約金她絕對賠付不起。

或許是因為當時也年少輕狂把自已想得太好，以為自已會前途坦蕩，從來沒有設想過會跌這麼重重一跤，形同走上絕路。

更何況，祝由現在還躺在病床上，除了妥協，她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吳傕一直在留意著趙意錦的神情，看出她臉上的動搖之後，語氣也沒有顯得那麼咄咄逼人了。

“其實我們各退一步，你不願意配合炒作也可以，但是公司接下來給你的轉型方向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這是你接下來一個月的行程，你看一下。”

吳傕顯然是早有準備，拿出一張行程單：“到時候公司會砸錢發通稿，你只需要配合參加活動就行了。”

趙意錦拿過行程表，看到的瞬間手指抽搐了一下：“九月我記得好像有兩部戲。”

“那種小角色有什麼接的必要嗎，辛辛苦苦演了那麼久最後還不是被一剪沒，有意義嗎？而且他們和紅毯活動有衝突，我都幫你推掉了。”

“吳總，這種事情再怎麼樣也應該提前和我說一聲吧。”

吳傕顯然沒了和她談判的耐心，嘖了一聲：“你清楚現在自已現在是什麼定位嗎？”

他不等趙意錦回答，朝門外吼了一聲。

“小梅，下午的客戶來了嗎？”

小梅剛接完一個電話走進來，看了一眼趙意錦，點點頭：“吳總，他們已經到會客室了。”

吳傕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路過趙意錦的時候拍了拍她的肩：“你自已好好想一想。”

他不懂演員，趙意錦不懂明星，或許這兩者並沒有太大的邊界，只是很顯然，趙意錦現在兩者都沒有夠到。

從小到大趙意錦幾乎都沒嚐到過的挫敗感，在這三年裡嚐了個遍，她很難不陷入自我懷疑，用潦倒和狼狽來形容再合適不過，被安排，被威脅，這些事情一件一件發生在自已身上。

前一天活動的pm就聯絡上了她確認流程，公司沒有安排助理給她，只能她自已對接。

或許也有焦慮作怪，三年前的畫面突然在腦海中被反覆提及，於南舟和聞叔叔滾下樓梯的場景歷歷在目。

那件事情之後，她幾乎無法參加任何媒體活動，她不知道，再次面對閃光燈和鏡頭，自已會作出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