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實的世界
範達西暗示朱莉，謊言可能會適得其反，因為在他研究中，梁玉的智商並不低。
在醫生和護士走後，房間裡，只剩下了朱莉和躺在醫療倉內的梁玉。
她撫摸著他油黑的頭髮，手指捋過他蒼白的額頭。沒人能知道他將朱玉晴、宋佳錯認成小蝶的痛苦。
直播間的人甚至覺得梁玉矯情，兩個大美女愛著你，你還惦記什麼小蝶。
她知道，一直知道。
“這不怪你，”朱莉細長的手指撫摸過樑玉的臉龐，“因為她們和小蝶一樣——”
“什麼？”
梁玉忽然睜開眼，再次看到了天花板，聽了機器嘀嘀嘀的聲音，感覺又回到了遙遠熟悉的地方。
“梁同學，你醒了？”朱莉手指擦掉自己的眼淚，驚喜地問。
“朱莉，剛剛在說什麼，這裡又是中轉站？”
他感覺不到身體，像個癱瘓病人一樣，這種感覺很不舒服。
朱莉點點頭，下意識忽略了他前面的問題，“是的，你又回來了。”
“我完成任務，不應該出現在領獎臺嗎？”梁玉望著朱莉，“難道說，這裡也是規則局，我還沒走出來？朱玉晴呢？”
朱莉的手指撫摸過樑玉的額頭，憐恤地說，“我再不說點什麼，你是不是開始要懷疑我了？”
“不會，你對我真心實意。”
朱莉愣了愣，由衷地笑了，“梁同學，我很榮幸。接下來，我會告訴你發生的一切，你有權知道。”
“這會讓你為難嗎？”梁玉問。
朱莉輕笑一聲，“也許吧。但我不想看著你痛苦。”
梁玉輕輕點點頭，“謝謝。”
在這裡他不光感覺到像個活死人，而是從心感覺到濃濃的疲憊，好想一覺睡著永遠不醒。朱莉將要告訴他的，應該讓他不迷惑。
三年前，95年末，怪談入侵，世界陷入了混亂、荒蕪之中。人類失去了一座座城市，一片片土地。
在這風雨飄搖之際，齊國新建規則局，圓頂大廳是其中之一，朱莉出任組長。
他們重啟過去的規則局，利用時空轉換技術想要從奪回校園開始。
梁玉是三年前那個倒黴蛋，在戀愛規則局當中，因為違反規則親吻了詭異小蝶而死。
只是令人驚訝的是，經過檢查，除了身體死亡之外，他的大腦活著，而且成了唯一一個可以傳輸到過去的人。
這樣，圓頂大廳就有了一把連線過去的鑰匙，重啟規則有了可能性。
規則局，不僅僅有詭異，還有很多秘密，無論在經濟上還是政治上，甚至在一些失落的科學技術上，意義重大。
到目前為止，梁玉表現一直不錯，沒有讓人失望。
只是他的認知障礙出現了問題，小蝶成了他的心魔。
另外，梁玉不知道什麼原因，莫名地醒來了，這已經是醒來的第二次了。
朱莉就是要解決這兩個問題。
“原來如此，”梁玉輕聲地道，“杜山說，三年前規則局就存在了，我將信將疑。
我還在杜小河家閣樓看到一張95年的舊報紙，寫的是規則怪談席捲人類，這就難怪了。”
梁玉至此心頭的疑惑終於解開，假如朱莉騙他，他會失望的，好在無論哪個世界，朱莉都‘深愛’著他。
“但是，我為什麼沒有現實的記憶呢？我想也想不起來。宋佳呢，朱玉晴呢？還有小蝶呢？”
“醫生檢查過，當時你的大腦遭受到不明原因的傷害出現了失憶。至於她們——”
“怎麼？”
“小蝶，你知道，它根本不是人！梁玉，你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朱莉說到這裡無奈之中又有點生氣，語氣不僅加重了一些，只是看到梁玉現在的樣子又有些可憐。
見梁玉沉默，朱莉繼續道，“朱玉晴、宋佳——她們——她們是規則之中誕生的，所以你，有時候看到她們會覺得那就是小蝶——”
“現實當中，她們根本不存在！”朱莉進一步補充道。
“啊——”
梁玉聽了不由地呻吟出聲。
呼——吸——
呼——吸——
梁玉發出了沉重的呼吸聲，嘀嘀嘀的儀器開始響了起來，閃爍著紅光，他的身體不能動彈，但是他的精神開始劇烈掙扎。
“梁玉，梁同學！”朱莉慌了，捧著梁玉的臉，“求你，你冷靜下來，好不好？範醫生——”
一滴眼淚從梁玉眼睛滑落，他雙目通紅，聲音低沉沙啞，“我怎麼能冷靜呢？
你告訴我小蝶是詭異也就罷了，因為這難以說清楚。
但現實中，你說朱玉晴和宋佳是不存的，我無法接受。”
範達西帶著護士進來，給梁玉腦袋上注射了一針鎮靜劑。
梁玉才慢慢安靜下來。
然而儀器顯示，梁玉的大腦精神層面，就像大海里的風暴，越刮越猛。
範達西對朱莉搖搖頭，出去了，他可能會死。
“梁同學，你是自己無法接受她們的不存在，還是替她們覺得無法接受現實呢？”
梁玉忽然愣住了。
“如果你是在為她們，大可不必，在那裡，她們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不在這個現實世界罷了。”
嘀——嘀——嘀——
梁玉緩慢平靜下來，但依舊心如刀割。
朱莉鬆了口氣。
“你在裡面呆了三年，現實其實是幾天。
看到宋佳她們，有時候，你所覺得眼前的場景熟悉，是因為你正在經歷之前的場景，又重複了一遍和小蝶的故事。”
梁玉眼神呆滯，喃喃地道，“那我和她經歷了什麼？”
朱莉搖頭，“那就不是我們所能知道的了。在詭異的世界當中，一瞬可能好幾年，好幾天也可能是一剎那。
我們看到的只是跟隨著你的腳步所看到的，所知有限。
也許，她們說不定就是小蝶的化身，你和她們正經歷的，也是和小蝶正經歷的。”
梁玉聽了沉默，也就是說小蝶一直在他身邊，這也是他深信不疑的。
他忽然心情又好了很多。
朱莉還告訴他，“現在，凡是和你相關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主角，並且拓寬我們的視野，從中我們能獲取資料資訊還有失傳的重要科技。”
梁玉對這些不關心，輕聲問，“那麼你呢，朱莉？”
“我啊。你知道的，在那裡她依舊是圓頂大廳組長，只是行為並不受現在的我所控制。”
朱莉撫摸著梁玉的頭髮，“但無論哪個朱莉，對你的愛依舊。”
“謝謝你，朱莉。”
梁玉感覺一陣陣疲憊，想閉上眼睛睡覺，“現實的我死了，我還會在裡面嗎？我還有多長時間壽命可活？”
這是朱莉最不想面對的問題，但她又必須告訴梁玉的問題。
朱莉俯身在他耳邊柔聲道，“梁同學，我能先不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除了這個，你還想了解什麼？”
梁玉微弱的聲音道：“我想看看現在的世界。”
朱莉將一塊螢幕拉到梁玉上方，梁玉從螢幕當中，看到了這世界，輪罩在濃霧之中，宛若海市蜃樓。
灰暗、破敗，宛若末日。
“這是規則局失敗的地方。”朱莉指點著道，“還有這裡，鳥語花香的地方，是暫時沒有被佔領的地方。”
“現在還有規則怪談嗎？”
“有。消消樂你知道吧？”
梁玉嗯了一聲。
“遊戲，只不過換成了人和詭異，彼此正在鏖戰，我們一方目前情況不容樂觀，輪流進入，輪流失敗。也許有一天你醒來，我可能被選中進去不在了。”
“那我回到過去的時空，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啊，意義可大了。至少你救了齊大，當初齊大也陣亡了，是你將它救了回來，我們擁有了一席之地。”
“另外，你培養了很多人。比如，徐兵，他現在很厲害，還有——算了，總之，都是你的功勞。”
“我不敢當，也當不起。”梁玉感覺越來越困，很少有什麼事能勾起他的興趣了，“最後，我想出門親自感受一下這個世界。”
“好。”
一架全自動人形護理機載著梁玉走出了醫療倉，到了草坪上，梁玉看到了、聽到了現在的世界。
卻感受不到，無法觸控到這個世界。
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