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將軍愣住,心道夏內官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可既然這位是皇后娘娘的親信,那他說是就是吧。

沉將軍讓自己部下先行休整,自己跟著夏內官往皇上的營帳走。

半路就遇上了一個與夏內官年紀相仿的宦官。

“夏子,恭喜啊。”只見他一臉堆笑,“皇上可賞下來不少好東西。”

比起這位高興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小宦官,夏循則淡然許多。

“你什麼時候得空了,我請你吃酒。”

“就等你這句話呢。”李望用力拍了拍夏循的肩膀,哼著小曲兒走了。

“夏內官,這是出什麼事了?”見他走遠,沉將軍才問。

“不知道。”夏循搖搖頭,“既然陛下高興地都賞人了,估計是個大喜事。”

“能把這事兒蓋過去的大喜事?”沉將軍一臉期待地問。

“走吧。”

他們到了皇帝住的營帳,才知道皇上此時在皇后娘娘那兒。

夏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負責灑掃的小宦官。

“皇后娘娘有喜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夏循瞪大眼睛。

“是真的,夏大人。”小宦官接著道:“宮裡一下子添了三位主子,陛下可高興了,把伺候皇后娘娘的姐姐們還有您都賞了。”

“三位?”

“貴妃娘娘誕下一對龍鳳胎,聽太醫們說長得可好看了。”

“這可真是喜上加喜。”夏循心中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自在了許多。

“謝謝你,忙去吧。”

“是,大人。”小宦官剛要轉身走,又連忙叫住夏循:“夏大人,皇后娘娘宮裡缺人,您看小的行不行。”

夏循笑道:“皇后娘娘如今要修養,怕是無暇顧及此事。”

說罷連忙拉著沉將軍走了。

好容易甩脫那小宦官。

沉將軍連忙低聲問夏循:“今日宮中全是喜事,你說皇上會不會不提黑熊這事了?”

“若是沒有皇子受傷,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夏循不敢太樂觀,“還是按照咱們原本的打算說。”

“夏內官,在下就指望你了。”

從剛剛那個小宦官巴結的樣子就能看出來,這位夏內官在皇后娘娘身邊頗為得臉。

沉將軍想,若是這一劫能躲過去,禍兮福所倚,他也正好能借這位夏內官路子向皇后娘娘儘儘心意。

若有機會能調入江家的軍隊,去邊疆殺敵掙軍功,升遷之路就能快一些了。

皇后的營帳裡,趙光霖聽聞查黑熊來歷的人回來覆命還有些不耐煩。

“讓他們明日再回,皇后如今哪能聽這些事。”

“皇上,臣妾怎麼就虛弱到聽不得了。”王青儀握住趙光霖的手勸說道,“既然他們查清楚了,現在聽聽是怎麼回事,也好判斷明日是否狩獵照舊。”

“如今還管什麼狩獵的事。”趙光霖關切道:“朕恨不得明日一早就帶你與貴妃回京休養。”

“皇上,臣妾的心與皇上的是一樣的。”

王青儀這話說的模稜兩可,趙光霖卻十分受用。

“還不趕緊進來。”趙光霖語氣不快地衝著帳外道。

沉將軍走在前頭,夏循跟在他身後。

只見沉將軍單膝跪在趙光霖面前,雙手奉上趙光霖的儀劍。

“那熊是從哪兒來的?”

“回陛下,熊是從東邊入得圍場,周圍並無獸穴,恐怕是今日剛上山的。”

“剛上山的?夏循,你來說。”王青儀突然道。

被點名的夏循不慌不忙地開口:“回陛下,回娘娘,應是這兩日為了狩獵之事,驅趕走獸,一些機敏的往山下逃,正好碰上覓食的黑熊,這才讓它尋著獵物上山來了。”

“剛剛老四也說過,這頭黑熊極其聰明,還會躲避弩箭武器,想來是今日圍獵把山中飛禽走獸都聚攏到一起,讓這畜生尋著氣味找上來。”

趙光霖點點頭,遂又重重地了一下手邊的小几。

“羽林軍是做什麼吃的,這麼大的畜生上山,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

沉將軍連忙雙膝跪地:“臣知罪。”

趙光霖沒理他,而是高聲對李橫道:“去把高佩捆起來,回京發落。”

這高佩是羽林軍的一個統領,專門負責今日山下巡邏清場。

看姓氏就知道,此人出身河西高家,算起來是公主的小叔子。

夏循心中大定,此事推到高佩身上,就算是了了。

就在跪在地上的兩人俱鬆了一口氣時。

王青儀突然開口問道:“沉將軍的盔甲上怎麼沾了血,可是受傷了?”

糟了,夏循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那黑熊的洞窟裡粘上了人血。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幸好沉將軍在這關鍵時刻沒有自亂陣腳,只見他低頭看看自己的盔甲。

坦然地對王青儀道:“謝皇后娘娘關懷,許是在四皇子擊殺黑熊的地方蹭上的。臣殿前失儀,還請娘娘恕罪。”

王青儀接著看向夏循:“你又慌什麼?”

夏循攤開手心給皇后看上面沾著的雜草:“小的不熟悉山路,摔了一跤,把宮服弄髒了,汙了娘娘的眼睛,請娘娘恕罪。”

夏循出了皇后的營帳被晚風一吹,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他拖著疲憊地腳步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夏內官留步。”沉將軍在後面叫住他,“在下姓沉名理,今日共事,實屬有幸,改日夏內官得閒,請出宮一聚。”

“小的姓夏名循,將軍直接喚我名字即可。”

翌日,秋狩還是如常進行。

只是,騎傳帶著一道聖旨回了京。

聖旨中,封三皇子為涼王,四皇子為雍王。封地就是河西的涼州與雍州。

騎傳將聖旨送進宮,由司禮宦官宣與朝臣後,最後交到代替趙光霖上朝的大皇子手上。

“太子殿下。”

司禮宦官恭敬地朝被封為太子的大皇子行了一禮。

大皇子衝他揮了揮手,徑自從司禮宦官身邊走過。

在長長的御道上,大皇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最後他的宮人都追他不上。

他跑著,追上正由下人扶著上馬車的蕭擎。

“相爺,蕭相爺!”

“殿下。”蕭擎連忙下車行禮。

卻不想大皇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強作鎮定地將他拉進官員在宮中值夜時睡覺的暖閣。

大皇子將自己的宮人都關在門外,鎖了門。

接著,跪在蕭擎面前,抓住他的官袍哭道。

“相爺,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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