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經地義蛇吞象（2）
“怎麼會這麼說？”
雲桐將梨果打發出去拿點心。
梨果心領神會，離開之前，還貼心的將遮擋視線用的珍珠簾放了下來。
屋裡只剩下姐妹倆，雲青玲立刻撲到雲桐懷裡抽噎。
“娘不要我了……”
“姨母親口和你說的？”
雲青玲搖搖頭。
“發生了什麼，願意和姐姐說嗎？”
雲桐拍著雲青玲的背給她順氣，她哭得直打嗝，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雲桐只得自己猜，讓妹妹點頭或者搖頭。
“姨母現在是不是在和別人說話？”
雲青玲點點頭。
“和父親？”
她的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
“好了好了。”雲桐擔心雲青玲把自己搖吐了，連忙抱住她，“我知道了。”
“文家的舅舅是不是來找姨母了。”
雲青玲窩在雲桐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雲桐心中瞭然，恐怕文興巖是來找姨母討論青玲的婚事的。
“姨母不會不要你的，我保證。”雲桐篤定道。
熟料，雲青玲哭著答道：“舅舅要娘離開雲家……”
文興巖找上門來的時候，文子月正和花嬤嬤一起教青玲編如意結。
聽到外頭有響動，花嬤嬤去應門。
一開門，就看到文興巖一臉諂媚的笑容。
“花嬤嬤，幾年未見，您可越活越年輕了。”文興巖邊說邊要往裡闖。
“文六爺，您在此稍候，老身通傳……”
“我找我妹妹，還要這麼多瞎講究。這些天事忙，這不，總算有時間來找子月聊聊天，子月，你哥來了！”
文興巖說著就往裡闖。
“嬤嬤，讓他進來吧。”
花嬤嬤皺皺眉頭，想攔，可是文子月都發了話，她只得將手放下。
文興巖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偏廳。
“我的好外甥也在呢。”見到雲青玲，他滿臉堆笑，“舅舅送的禮物玩著可喜歡。”
“謝舅舅，青玲和姐姐都很喜歡。”雲青玲起身行禮，乖巧地站在母親身邊。
“這好這好，回頭我再送你們兩匣子，這東西舅舅家有的是……”
“六哥別站著了，進都進來了，坐下說話吧。”文子月不冷不熱地打斷文興巖的話。
接著文子月推了推女兒，道：“不是要去給你姐姐送如意結嗎，讓花嬤嬤帶你去吧。”
花嬤嬤聽言，連忙過去，雙手輕扶著雲青玲的肩膀，要將她帶出去。
“誒，外甥別走啊，這事關乎她，也讓她留下聽聽。”文興巖一手攔住花嬤嬤的去路。
“這事有老祖宗，還有她父親下決定，和她有什麼關係。花嬤嬤還不帶二姑娘出去。”
文子月以為他要當著雲青玲的面，聊她的婚事。
然而文興巖接下來說的話，讓文子月後悔沒早點撕了他的嘴。
“妹妹怕是誤會了，我來找你，是要問問妹妹你什麼時候迴文家？”
“你……”
文子月連忙去看自己的女兒。
“青玲這……”
“娘您要走？您不要我了嗎？”
“你娘沒和你說過嗎？”文興巖對雲青玲道，“她不過是在雲家暫住幾年，差不多也該回文家了。”
“文興巖！”文子月厲聲喝止道，她接著飛快來到雲青玲面前，蹲下與女兒的視線平齊，她盯著女兒的眼睛安撫道：“你舅舅騙你的，做不得真。”
可雲青玲腦子裡只剩下自己的孃親要離開自己的事情。
見女兒如此，文子月忙看向花嬤嬤，用命令的眼神要她趕緊將雲青玲帶出去。
雖然不放心文子月獨自面對文興巖，可眼下最要緊的是孩子。
她連忙拉著雲青玲往外走。
小姑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花嬤嬤用平日裡的力氣根本拽不動。
“娘……”
“先去找你姐姐玩兒，回頭娘和你解釋好不好。”
文子月不由分說，將雲青玲抱起塞進花嬤嬤的懷裡。
不等雲青玲哭出來，花嬤嬤就將她抱了出去。
見女兒離開，文子月深吸一口氣，看向文興巖。
如果眼神能殺人，文興巖已經死了八百次。
“妹妹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文興巖得意地笑著，“哥哥哪裡說錯了？”
“文興巖你發的什麼瘋！”文子月按捺下怒火壓低聲音。
“我發瘋？”文興巖重複了一遍，隨即冷下面皮道：“你不會覺得抱上文落寒的大腿，前塵往事就一筆勾銷了吧？”
他起身逼近文子月：“你哥我給文為霜當了十年狗，才把你從那個破院子裡接出來，讓你能跟文落寒養在一處。如今你把文落寒哄得開開心心，讓她帶著你到雲家去，進京城過安生日子。你給她照顧孩子的時候，想沒想過你親哥還等著你幫一把呢。”
“少來這一套。”
文子月迎著他，朝前邁了一步，挺直腰桿仰起頭。
“若不是當年老夫人心疼文落寒年紀小沒有玩伴，打聽族裡有沒有合適的丫頭。你會想起我這麼一號人？”文子月輕蔑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忘了，老夫人賞下錢給咱們親孃的時候，我也在場。你從她手裡搶下幾百貫錢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來著？”
“你說，這可不是娘賣女兒的錢，這是你掙來錢。”
文子月抿了一下嘴唇。
“我以為，你賣了妹妹，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路了。”
文興巖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出來。
“話不能這麼說，你姓文，我姓文，你還要喊我一聲六哥是不是？”
說著，文興巖坐下，拿過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推到文子月面前。
“你哥我確實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可是文家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吧。你要去給文落寒做妾，長輩們不也點頭了？”
“按理說，你就算不嫁去季家，也應該嫁到別的人家才是。讓你在文落寒的院子裡過了幾年安生日子，我們還不夠體諒你嗎？”
文子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我卻不知道如今文家是你說的算了。”
“今時不同往日。”文興巖笑道，“如今文家人丁稀薄，你哥不才，支應門戶力不從心。興許過兩年，文家就沒了。”
“胡說八道。”文子月哼了一聲。
“子月，可別覺得文家還是十年前那個文家，族中人才輩出，兄弟姐妹守望相助。”
文興巖一改平日誇張的笑容，嚴肅的嘆道：“那幾位出門闖蕩的兄姊，這些年都再沒有音訊。”
見文子月不言語，他接著說道：“七妹死了。”
“你說什麼？”
“在大漠裡遇到沙暴，整個商隊都沒了。”文興巖盯著她，嘆了口氣，“你說文家如今豈非搖搖欲墜？”
“這就是你把五姐嫁去馮家的理由？”
文子月難以置信：“你搭上了馮家？老祖宗說過，當年出京的時候沒跟著馮家過江，以後也永遠不會過江。你難道忘了嗎？”
“老祖宗說這話的時候，怕是沒想到趙家會把文家忘了吧。”文興巖冷笑道：“不過也是，趙家連雲家都不想要了，又怎麼會記得文家呢。”
“妹妹，人都活不下去了，有口吃的就趕緊吃吧。”
“五姐是心甘情願的嗎……”文子月喃喃道。
“哈哈。”文興巖聽了這話笑出來，“我以為你是最不關心這事的人。”
“文子月，當初你不想嫁給季忠，家裡同意了，畢竟季家不好相與，季忠是打著一口吃了文家的主意。既然你不願意嫁，也就由著你。”
“可是，南邊的婚事不一樣，你逃了，必須有人頂上去。”
“如今，馮家的老十一缺個能主事的媳婦，你嫁過去也好與你五姐守望相助，對不對？”
“你放心，馮家的老十一與你年歲相當，長得據說和他老祖宗一模一樣，想來也是一表人才。而且，他也有本事，說不定能讓你坐上那個位置。”
“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說不去。”文興巖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文落寒那個相好的屍體還是我幫你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