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

夏循捧著珍珠替了東珠的鳳冠,將皇上的話一五一十地回稟給王皇后。

“遠看倒是看不出什麼區別,去拿過來我看看。”

王皇后抬了抬眼,她身邊的掌事宮女便從夏循手中接過鳳冠,呈到她面前。

“我看這什麼東珠珍珠的,也沒什麼兩樣。”王皇后只是看了一眼,便讓宮女將鳳冠端下去。

夏循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儘管修理鳳冠用的珍珠也是千挑萬選的珍品,但是無論是個頭還是光澤都差東珠很遠。

皇后如今當著他的面說這話,顯然是心裡有氣又不好發作。

“皇后娘娘慈悲。北地今年天象有異,四月冰封不開,六月鵝毛大雪。採出來的珍珠甚至還不如往年東珠的數量多,民間一珠難求,可不就是和東珠沒有區別。”

“你倒是會說話。”王皇后這話,也聽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不過聽了夏循的回話,王皇后既沒讓夏循退下,也沒有要繼續問他的意思,轉頭和自己的宮女抱怨起宮裡缺燕窩的事。

“都說宮裡什麼好東西都有,連吃飯用的筷子都是金子打的。世人哪知道皇家的艱難。”王皇后嘆口氣,把手裡沒喝幾口的參茶遞給身邊的宮女,“宮門一關,莫說時鮮河鮮,就是想吃一口乾貨,現在都供不上了。”

“是您心善,把自己的燕窩賞下去了。”王皇后的親信宮女替她抱怨道。

“唉,總不能讓她們肚子裡皇嗣跟著吃糠咽菜。”

“皇后娘娘您慈悲。”

夏循垂眼聽著頭頂上主僕二人一唱一和,便知道今天他別想輕易離開未央宮。

皇上面甜心苦,皇后錙銖必較,神仙鬥法,遭殃的就是夏循這種夾在中間沒有靠山的奴才。

皇上把鳳冠的東珠換成珍珠,用的理由冠冕堂皇,皇后自然無處說嘴,但她心裡這口氣可不會因為史官一句皇后節儉就消弭的。

這口氣不能衝皇上撒,不能對嬪妃撒,也不能對手下和她一個鼻孔出氣的奴才撒。

而夏循這個傳話的太監,在皇后面前說錯了話,被未央宮留下學規矩,什麼時候出來還能不能出來,是無人關心的。

接過茶碗的宮女單手捧著托盤,從夏循身邊走過去,手一滑,將茶碗砸在砸的身上。

茶葉茶水飛灑出來溼了夏循一身,而茶碗從夏循身上滾下去,順著地毯滾到了王皇后的腳邊。

“來人。”皇后身邊的宮女順勢道,“這個奴才衝撞了皇后娘娘,拖到門口打。”

夏循匍匐在地,高聲道:“奴才有罪,但奴才的罪遠比此罪更大!”

“哦?”王皇后來了興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罪?”

賭對了,夏循想也不想立刻答道。

“宮中的飲食起居皆是內官分內之事,如今宮中缺衣少食,內官有失職之罪,還要皇后娘娘讓出自己的份例,罪加一等。奴才只恨自己位卑力薄不能為皇后娘娘分憂!”

這話在他腦子裡過了無數遍,只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如今,這個時機終於讓他等來了。

“有意思。”彷彿夏循剛剛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王皇后被逗笑了。

她指著夏循對身邊的掌事宮女笑道:“瞧瞧內侍省新挑上來的這些小子,一個比一個膽子大,這個討官都討到本宮這兒來了。”

接著她對夏循說:“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我看看。”

“奴才姓夏名循,循序漸進的循。”

“循序漸進,我看你是急功近利。成了,別跪著了,起來吧。”

夏循連忙起身,王皇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模樣倒是周正,就是太瘦了。不過這也怨不得你,就連太后娘娘宮裡,每月的份例都要精打細算。你們這些剛進宮的小子,哪來的飽飯吃。”

接著王皇后又問:“你如今在哪兒當值?”

“奴才沒有職務,如今跟著李常侍學呢。”

夏循也說不準是皇上日理萬機忘記了,還是另有安排。只讓他們跟著李橫,卻沒有安排他與李望官職,那他們依舊還是宮裡最底層的宦官,誰都能上來踩一腳。

“你確實應該和那個悶葫蘆學學什麼時候要把嘴閉上。”王皇后嘴上這麼說,但語氣輕快了不少。

“如今在宮裡日子的確艱難,北地大雪,歲貢比往年少了很多。偏偏這時候運河又堵上了,大冷天的天天吃些雞鴨魚肉也實在膩味人。”

說到這裡,王皇后頓了一下。

雖然她沒有說話,但夏循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皇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讓夏循退下。

“行了,你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夏循從未央宮裡出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前襟上的茶水和後背的冷汗被寒風一吹,給他吹了個透心涼。

他低著頭沿著宮道快步往太極殿走。在門口與領了冬衣的李望撞個滿懷。

“哎喲,夏子你去哪兒了,你看我把你的冬衣也領回來了,你看你看我長這麼大沒穿過這麼厚的衣服,你摸摸這皮裘,羊皮的,嘿,摸著就暖和!”李望拉著他激動地說。

“我去回皇后娘娘話了。”夏循壓低聲音說道。

李望一拍腦袋:“怪我,這事我給忘了!”接著他便關切道,“怎麼樣,皇后娘娘沒難為你吧。”

夏循搖搖頭:“沒有,我說完,皇后娘娘就讓我退下了。”

李望大聲呼了一口氣,說:“我就知道都說皇后娘娘仁善,肯定不會難為我們的。”然後他又看看李望,“那你跑腿,皇后娘娘賞你什麼了?”

看著李望期待的眼神,夏循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剛打算編個瞎話糊弄過去。

便聽到頭頂上有人咳嗽了一聲。

說話的二人抬頭一看,是常侍李橫站在橫欄邊低頭看他們。

“還不趕緊換了衣服,太極殿的事可有的忙。”

“是,常侍大人。”李望衝夏循做了個鬼臉拉著他去了宦官休整的地方換冬衣。

再找到李橫,李橫讓李望跟著管皇上起居用具的宦官去清點,獨把夏循留了下來。

“見到皇后娘娘了?”

“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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