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螳螂捕蟬
雲桐如夢初醒。
“留著他還有用。”季鳴鴻輕聲說道。
雲桐搖搖頭：“是我想左了。”
蕭琦被按在地上，嘴裡依舊唸叨著他的姐姐他的祖父。
雲桐看向季鳴鴻：“他總歸是活不久了。”
“這倒是。”季鳴鴻將雲桐手裡的刀接過來，往蕭琦面前一扔，“殺良冒功，假傳軍令，擅離軍營。乖乖，都夠他死三回了。”
季鳴鴻說完，發現雲桐直勾勾地看著他。
“雲姑娘，有什麼話要說？”季鳴鴻坦坦蕩蕩地盯了回去。
雲桐只是搖搖頭，指了指蕭琦：“你們季家要把他押送回京，那就看好他。”
“雲姑娘放心。”季鳴鴻一本正經道。
和我裝是吧，雲桐背過身去，翻了個白眼。
本來還想關心一下他肩膀上的傷口，這麼一看，反正死不了，怎麼不多挨幾下。
她敢打賭，剛剛那一摔，是把那個攝政王季鳴鴻摔回來了。
雲桐聽著季鳴鴻與夏循見禮，兩人一起將蕭琦捆起來。期間季鳴鴻始終保持著一個接受過良好訓練的將門之子的形象。
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雲桐也沒有回身，靜靜地聽季鳴鴻對夏循旁敲側擊。
夏循本就因為這一通事搞得頭腦混亂，加之面前的季鳴鴻雖然只有八歲，可已經跟著季將軍上過戰場，很有一番將軍威嚴。他不自覺的把自己交代地一乾二淨。
雲桐默默地聽，跟上輩子她對夏循的瞭解倒是都能對得上。
可是一想到上輩子夏循對她的忠誠，極有可能是因為間接害死了她的姨母與妹妹而心中有愧。
雲桐心裡就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夏循完全可以和她交代啊，想想都生氣。
雲桐想到上輩子蕭琦因為臨陣脫逃被自己手下的將兵誤殺，她為了趙明珹的面子，在詔書裡將蕭琦說成是為國盡忠，並加封了他安東將軍。
若是夏循與她坦白這事，她也不用幹這種噁心事。
雲桐生悶氣，季鳴鴻看在眼裡。
想了想，他湊上去：“你想什麼呢。”
雲桐根本不想搭理他，剛才裝著不認識我，現在又過來搭話，誰給你的臉啊。
“我在聽。”
“聽什麼？”
“你哥來了。”雲桐抬手一指，遠處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還伴隨著梨果的喊聲。
“姑娘！姑娘我來救你了！”
只見季望鄉帶了一隊親兵，騎馬趕來，梨果由他身邊的副將帶在馬上。
“梨果，我在這裡！”
雲桐朝她揮手，聽她聲音中氣十足，讓人十分安心。
“我們季家的戰馬名不虛傳，哪裡用得著擔心。”季鳴鴻笑道。
“的確。”雲桐回頭上下打量他一番，“季家的馬可比你靠譜。”
“怎麼說話呢，我剛剛還不夠力挽狂瀾嗎？”季鳴鴻覺得雲桐生悶氣的時候很有趣，還想再說些什麼。
只是季望鄉已經來到面前，他只得裝出一副正經做派來。
季望鄉下馬來到雲桐面前，親衛們紛紛跟隨他下馬。
他的副將伸手想將梨果從馬上抱下來，沒想到梨果見到雲桐十分激動，只借著他的手一使力便落在地上，向雲桐跑去。
“可惜了。”那副將看著拉著雲桐左看右看的梨果，輕聲感嘆。
這丫頭身手這麼好，若是勤學苦練，將來說不得也能帶兵打仗。
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惹來季望鄉回頭看了他一眼。
季家計程車兵訓練有素，舉著火把計程車兵散開負責照明，另有一隻小隊始終圍在季望鄉身邊警戒，餘下眾人將場面上穿甲帶刀的人控制住。
“大哥。”季鳴鴻在他的大哥面前低下頭。
對於這個差點跑丟的弟弟，季望鄉剛想教訓，便看到了他肩膀上的傷口。
他只得嘆了口氣，吩咐隨行軍醫道：“帶他去治傷。”
接著拍拍季鳴鴻的腦袋，小聲訓道：“回頭咱倆再算賬。”
“是，大哥。”
雲桐來不及探究季鳴鴻臉上的表情，他便跟著軍醫走遠了。
季望鄉看著面前這些人，只覺得場面似乎有些混亂。
雲家的丫環心繫她的主子，說的話並不清楚。
季望鄉只是隱約猜出蕭琦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可是這宦官明明是跟著蕭琦出來的，此刻卻站在雲家姑娘這一邊。
他原本以為這宦官是宮裡的貴妃派出來的，可似乎並不是這樣。
“雲姑娘。”季望鄉只希望這位出身雲家的姑娘，多少有些世家大族的鎮定，不要像她的丫環那樣語無倫次。
“多謝季將軍搭救。”雲桐向季望鄉行禮，“我被山匪綁到山上，多虧了季三公子搭救，才得以逃脫。”
雲桐指著蕭琦道：“不想下山以後，他放暗箭傷人，將我們截下。還要感謝這位內官，他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人，因見過我，便起了疑。”
雲桐看了看夏循，示意他接著說。
夏循心領神會，接著道：“見過季將軍，在下受皇后娘娘之命，代李橫李常侍出宮巡檢京畿屯兵。今日被蕭將軍以剿匪之名義帶到此處，卻不想他遇到雲姑娘與季三公子後行為古怪，竟還要對他們動粗。還請季將軍幫在下將他押送回京，在下自當稟明皇上，徹查此事。”
“季家軍此番回京，只為述職探親。”季望鄉短短一句話，便是說這事季家不參與。
夏循犯了難，只憑他自己肯定沒辦法將蕭琦帶回去的，說不得還要被王厚昌拖後腿。
“還請季將軍聽我一言。”雲桐小聲說道。
“雲姑娘請講。”
“我隨父親借宿柳家村時，來了一位逃兵自首。他說他是河西人士，被強徵到京畿當兵。那徵兵的人不僅強行徵收他的田地以作裝備武器的花費，還剋扣他們的口糧。”
“這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原本閉嘴裝啞巴的蕭琦連忙抬起頭來。
“季望鄉，你別想用幾個刁民給老子潑髒水，我姐姐不會放過你！”
不打自招。雲桐不禁疑惑，這麼重要的事情蕭擎那隻老狐狸為什麼要派蕭琦來做，都不給他安排的副手。
“竟有這種事？”季望鄉挑眉。
“山上還有幾個逃兵，一問他們便知。”雲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