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靈,蓮祁山南麓。

紅綃回圖靈,一路上見著不少追查鳳靈下落的勢力,也聽聞陸氏與沃南軍結盟的訊息。她明白各方勢力都是奔陸寶菱去,而陸寶菱的秘密卻藏在自己身上。

此事萬分緊要,她要儘快與主人彙報,多耽誤一日便多了一分風險。紅綃到了蓮祁山南麓,進了圖靈王城外莫乾的暗部——清風酒鋪,便不再外出。

……

秋弦滯留圖靈時久,為了方便行事,在錦陵城置了宅子。從摘星閣得了不少錢財,加上他風流倜儻,風趣睿智,出手闊綽,很快便成了錦陵城一代新貴,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爭相結交的物件。

數月以來,城中高門大戶、奴役所、賤民營秋弦都尋遍了,就差把每一寸土給翻了,依然沒有風吟下落的訊息。

“難道那丫頭不在王城了?”

雖然知道摘星閣並未把風吟遣去頤園,但他實在沒有頭緒。這日,他還是奔頤園去打探了一番。返城時,在蓮祁山麓看見了清風酒鋪門外的招子換了紅色,便往酒鋪去了。

清風酒鋪掌櫃的,見了秋弦便掛出關門盤點的牌子。秋弦進了後院,紅綃見了便撲跪。

“紅綃參見主人!”

秋弦一眼便看見了紅綃腰間那錦繡腰帶。他與紅綃十數載相伴,深知紅綃一生只著紅衫,束紅腰帶。

見主人目光如炬,盯著自己腰間,紅綃便將那錦繡腰帶換下,交給秋弦,又將浮城諸事一一彙報。

回到城中,秋弦反覆查驗紅綃給他的腰帶,並未尋到異樣,卻聽見管家喚他。

“公子……公子……”管家元元,急急奔上堂來,邊走邊喊。

這個名喚“元元”的管家,其實是秋弦撿來的一個賤民。那日去城中賤民所尋找風吟,正巧遇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被打得遍體鱗傷,扔到路邊的水溝裡。

見那男孩奄奄一息,秋弦心軟,便把他帶回府中,請了大夫精心調養數日,救回了他一條小命。

秋弦常年一人來去,很是瀟灑,偌大府中,空無一人。元元康健之後,因無去處,便留在府中做了小管家。

“何事如此慌張?”秋弦將手中的錦繡腰帶,藏於寬袖之中。

“範公子到了。還……還帶了好些……人……”

範騫?天色將晚,範小將軍為何此刻上門?秋弦心中納悶,這個圖靈少將軍,自與他在龍華客棧幾番飲酒之後,便纏上了自己。

元元前腳剛跨過內院的門檻,後腳便聽見範騫的聲音。

“秋兄……秋兄……我日日遣人請你到府上一敘,就是不見你來。今日,我便自己上門堵人了!”人還未進,範騫的聲音已傳入內堂。

“原來是範兄……快請,快請!怎麼不提前遣人說一聲?範兄知我府上人丁稀少,知會一聲,我好請炊玉樓的廚子做幾個酒菜!”

“我要是派人提前來知會你,肯定逮不著你。”範騫毫不掩飾地抱怨,他知道很難堵上秋弦,“酒菜我已備好,今宵你我共醉!”話音剛落,身後下人魚貫而入,各種酒菜一一送至廳上。

說起秋弦與範騫相識,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陽謀。那圖靈少將範騫,邊關事畢,返城多時,閒來無事,時常出入龍華客棧的華燈夜宴。

幾次三番瞧見一風流公子獨酌賞舞、聽曲,風采絕世,在錦陵城一眾富貴公子中顯得殊為出挑。範騫心中好奇,便時時留意。

觀察數日,範騫心中便放不下這俊俏人物,總想找機會結交他。人一旦有了心思,機會便不期而至。

正巧秋弦也正在打探尹天騏和圖靈王的交易,已暗中關注尹天騏行蹤多日。他早發現城中有數撥江湖人士,在暗中窺探尹天騏。

這日,範騫奉王命接待天鳳沃北統領尹天騏。範騫以圖靈王特使身份,前往龍華客棧迎接尹天騏入將軍府。

“刷……”

範、尹二人剛出客棧,遠處角樓上飛來一支利箭,直刺尹天騏面門。秋弦正愁找不到理由接近尹天騏,機會來的正巧。

秋弦早就覺察到角樓上人物的動靜,待那飛箭撲面之際,乾坤手於袖底運作,“青芒”伺機而出,電光石火之際,箭鏃應聲蹦開,斜斜紮在街邊的木牆之上。

範、尹二人皆是軍中戰將,並不畏懼偷襲。但二人尚未出手,便見一道綠光閃過。

“鏘……”

那道綠光替尹天騏擋了一箭,範尹二人的隨從聞聲拔劍,將兩位主子團團護住。另一波人,翻牆追著刺客而去。尹天騏撥開隨從,撿起地上的匕首審視。

“青芒?”

尹天騏乃一世梟雄,怎會不認識西海神兵榜第十名——青芒。他將“青芒”握於手心,如手握一柄玄冰,森森刃氣沁入肌理。

範騫早就料定,秋弦定非凡夫俗子,本有心結交,此番竟得他出手相助,十分驚喜。他從尹天騏手中接過“青芒”,轉向秋弦。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久聞‘青芒’大名,今幸得‘青芒’主人出手相助,實乃難得機緣!在下範騫,還請公子賞臉同行回府,容在下敬公子一盞薄酒!”範騫雙手奉還“青芒”,誠心相邀。

秋弦籌謀接近尹天騏已久,適逢範騫搭橋,心中暗喜,臉上卻做出雲淡風輕狀,並未直接答應範騫的邀請,他接過“青芒”。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尹天騏比範騫年長,久經沙場不說,且位居沃北統領之位多時,比範騫多幾分老謀深算。“青芒”之主,身份定大有來頭。

怎恰巧秋弦便在他與圖靈王使接觸之際出手相救?那刺客是何來歷?眼前這個人與那些刺客是否是同夥?

尹天騏心中重重疑問,遂並未表露出對秋弦的過度熱情。尹天騏接觸圖靈王本是桌面之下的事,而今看來,他的行蹤早已暴露。

見尹天騏沉默,秋弦明白一代梟雄的心思。不費一點智謀,是不足以打消尹天騏的懷疑的。他腦筋一動,計上心頭。

“範公子,實在不巧得很!‘摘星閣’託在下跑腿,近日實在沒有閒暇共飲,不如我們相約一月之後,龍華客棧再聚如何?”

秋弦在泡溫泉時曾巧聞尹天騏有意扶持“摘星閣”,想必自己故意提及與“摘星閣”的關係,或能打消尹天騏的疑心。

範騫聽聞秋弦與摘星閣有牽連,更覺秋弦身上多了幾分神秘感。他自信看人奇準,摘星閣那人清高和寡,竟然也與眼前這位公子交往。如此看來,此人定非等閒之輩。

尹天騏心下微動,此人與“摘星閣”有牽連,或許與天鳳的勢力並無關係。難道是自己過於謹慎了?

只是今日行刺之人,到底來自何方?竟然膽大到於兩國大將同行之時出手,對方不是蠢,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他心中反覆盤算。

尹天騏走到牆邊,拔下了牆上的箭羽,卻見箭鏃上蝕有沃南軍的盤蛇紋。

“赤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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