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軍營,帥帳。
蘇木立於葉行修身側,靜默不語。他不知道葉將軍喚他入帥帳是何用意,葉將軍一直在沙盤上排兵佈陣,並未與之搭話。
自葉將軍救了寶菱,蘇木便徹底放棄了當逃兵的念頭了,他也習慣了軍中生活。若不是他和寶菱肩負尋找鳳靈主人的下落,使命未達,他倒真有心做個小軍醫。
“蘇木,你有妙手之才,可願追隨本將,長駐沃南,守一方百姓?”葉行修突然問道。
“將軍抬愛!小的不才,願隨將軍左右。只是……只是……”蘇木一時為難,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什麼?不妨直說!”
蘇木心道,總不能告訴葉將軍,自己肩負尋找鳳靈主人的使命吧!以沃南軍的身份和地位,即便葉將軍無意竊國,但隨意爆露了鳳靈訊息,隨時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尤其是經過寶菱一事,他早已明白,凡牽涉天鳳復國的事,具生死攸關!
不如先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日後有機會再報將軍之恩:“我……我與陸妹妹……”
見蘇木支支吾吾甚是為難,葉行修想到自己有求於藥王蘇羽涅,不如與蘇木一個人情。
“罷了!蘇公子本非沃南籍人士,並無兵役在身。此番陰差陽錯,入了沃南軍,你若無意留在軍中,本將軍便不再強留。他日,蘇公子若有意投軍報國,沃南軍隨時歡迎蘇公子的到來。”
蘇木沒想到,自己一直苦思冥想找各種由頭離開軍營的機會,竟得來全不費功夫。一時訝異,竟不知如何作答,唯露一臉感激之情。
“本將軍已收到陸老爺的來信,二位去留,但請自便。只是江湖兇險,離開沃南軍營,蘇公子和陸小姐千萬小心,勿再落入賊人圈套。”
“將軍恩德,蘇木無以為報,他日將軍若有所需,蘇木定當萬死不辭!”蘇木撲通跪地,長拜不起。
葉行修將蘇木扶起,似心中有話,卻欲言又止。蘇木看在眼裡,難道葉將軍真有所求?
“將軍何事縈懷?不妨直說。”
“唉……真是難煞我也!本將軍馳騁沙場,殺敵無數,不畏刀山火海,唯有這開口求人之事……”葉行修難於開口求人,一臉著急,又想起夫人那殷殷期盼的神情。
“還請將軍直言,若蘇木有力為之,萬死不辭!”
“也罷!既然蘇公子與我敞開了懷,我便豁出這張老臉,與蘇公子討個人情。我葉氏歷代做天鳳守將,出生入死,披肝瀝膽。奈何祖上歷代單傳,如今本將軍也已早過而立之年,成家十數載而無所出,葉氏族人甚是惶恐,深恐後繼無人。我夫人本無疾症,然我夫婦十數載努力均無結果。聽聞翎都藥王蘇羽涅,有生死肉骨之術,但藥王長年雲遊在外,我葉氏遍訪無果。而今巧遇蘇公子,實不忍錯過這個機會,還請蘇公子幫本將軍在藥王手中討個方子。若他日葉氏得以開枝散葉,葉氏一族定當湧泉相報!”
聽完這番話,蘇木心道:“葉氏歷代單傳,夫人又無疾症,莫非問題不在夫人身上?”他自幼飽讀醫書,曾親歷家翁替一些夫妻治療不育之症。蘇木心中有了打算,或許不用家翁出面,他自己便能治好這葉氏歷代單傳的頑疾。
“將軍可信得過蘇木?”
“蘇軍醫有何高見?”
“若將軍信得過蘇木,還請將軍將近十年的一應飲食習慣,夫人月事,以及……以及將軍同夫人行/房時間……悉數記錄交於我,蘇木或能替將軍解難!”蘇木拿捏不準,他並不確信葉行修會將自己的私密之事,坦誠交付與自己。
葉行修被此事纏身已久,苦不堪言。突聞蘇木或可助他一解難題,自然是喜不自勝。但如此私密之事交付與外人,確實有些為難,可又想到蘇木乃藥王獨孫,或許真有能耐。再說了醫者面前無隱私,藥王之孫既敢拍板,自有他的道理,他決定相信蘇木。
將軍飲食本有專人負責,立即譴來負責飲食的軍頭整理了十年飲食作息。又因葉行修長駐軍營,回府時間極少,與夫人團聚的時間並不難以梳理。又譴人修書一封,討了葉夫人的月事記錄來。
……
陸寶菱得了家父的書信,心中主意已定,便來尋蘇木。寶菱在蘇木的軍醫帳內等待許久,才見蘇木回來。
“蘇木!你終於回來了,我都快睡著了!”
“寶菱來了?有什麼事?”
“我今日收到爹爹來信了,他已經與葉將軍做了交割。如今我也恢復元氣,我們可以離開軍營了。”陸寶菱歡喜雀躍,自出翎都一路坎坷,從未有現下這般輕鬆。
“嗯……葉將軍與我說了。不過眼下,我還有件事,處理好了我們便離開黑水河軍營。”蘇木手中拿著厚厚的一沓紙卷,有意無意地隱藏著。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給我看看!”
蘇木只搖搖頭,將紙卷往背後掖了掖。
“真的不給?”寶菱說著便欺身撲了過去,又使出她以往欺負蘇木的招數,揪住蘇木的耳朵。
“哎呀呀……疼!疼!”蘇木倒是很享受和寶菱一起打鬧的時光,只是他總不能告訴寶菱,他要為葉將軍治不育之症吧!
“給不給……給不給?”
寶菱揪住蘇木的耳朵,想搶奪蘇木手中的紙卷。蘇木吃痛,雙手還要護著紙卷,寶菱七上八下的小拳頭密密落下。幾番你爭我奪,二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好巧不巧,蘇木為了護住葉將軍的隱私,失去平衡,結結實實地壓在寶菱身上。
雖然蘇木打小就中意寶菱,二人也時常廝混在一起,但卻從未有過如此親密接觸。蘇木只覺得胸前兩團熱乎乎,軟綿綿的,身下某處開始僵硬,渾身熱血沸騰躁動起來。他渾身緊繃,不敢動彈絲毫。
寶菱被蘇木壓著,他的臉就這樣杵在她的眼前,近得可以瞧見肌膚紋理。她看見他額上逐漸爆起的青筋,漲得通紅的雙頰。她感覺蘇木身上某個位置抵著她,心臟咚咚狂跳。青春的氣息,從二人身上四面八方散發開來。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二人僵持了好一陣,回過神來,連忙各自翻爬起身,背過臉去。
真是尷尬死了!寶菱從未對蘇木有過如此怪異的感覺,她只知道自己依賴蘇木,就像吃飯穿衣一樣尋常,並無其它,今日這是怎麼了?
寶菱拍了拍臉,緩了一下。這才見到散落一地的紙卷,便拾了起來。咋看不明所以,只見上面細細密密寫了流水記錄。
年十八娶妻,駐兵十月,日三餐,行軍口糧……如此云云。寶菱翻看了幾頁,並無興致,正待要棄了,卻見幾行字寫得格外入眼。
新婚首年,十月駐兵期滿,返葉府。住家數日,夫人容光,因葉氏單傳倍感壓力,吾夫婦夜夜行事,唯盼播下種子,早日延續香火……又年,駐兵半載返府,同夫人行事,努力數日,均無結果……
蘇木突然見得寶菱拿著葉將軍的隱私記錄,讀得認真,他一把搶了過去。寶菱這才明白,這滿地雪花飛舞的紙卷,竟然是記錄葉將軍的飲食流水和房中之事。想起剛與蘇木爭奪,竟然是為了這個東西,羞得滿面紅霞。撇下蘇木,跑出了帳外。
望著寶菱的背影,蘇木驚覺,寶菱長大了!二人心中,滋生了難以名狀的情愫。
蘇木將遍地的紙卷拾起,細細整理。以一位醫者的心態,悉心檢查葉將軍的流水賬目。經過反覆梳理,他已心中有數,果然與他猜測無二。他只需與葉將軍交代幾件事,再與葉夫人囑咐一些飲食細則,不出半載,葉氏定能添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