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林進去後,聽警察說起老林早就沒事了,之所以一直沒走,是想和他們多聊聊當年的事情,舉報一些人的非法經營。

老林是先舉報了曹啟飛,然後又舉報了樂水和方山林。

四個人,都是當年和老方關係密切有過合作的親人或好友,現實的殘酷在於,他的兩個好友都聽從了他的建議,及時收手並轉向,從而從容脫身。

而他和樂水是老方的親人,卻因為過於自負,對老方的叮囑充耳不聞,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輪不到老方說三道四,更用不著老方的指點。老方是當年的失敗者,從此再也沒有站起來,而他們卻在離開老方之後,獨自創下了更大的基業。

所以,老方憑什麼還認為他有資格對他們指點江山?

方山林進去後,不恨老方了,追悔莫及,如果當初聽了老方的話該有多好,也不至於落這樣一個下場。只是為時已晚,他就將恨意轉嫁到了老林和曹啟飛身上。如果沒有老林的舉報,沒有曹啟飛提供的證據,警察也不可能查到他的頭上。

恨意轉化為行動,方山林就將他所知道的關於老林和曹啟飛的不法往事全部說了出來,出乎他意料的是,警察毫不驚訝,甚至還輕描淡寫地告訴他,他所說的一切老林和曹啟飛都已經主動交代了,並且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一部分過了追訴期,另一部分已經查清了事實,不再構成犯罪。

方山林很震驚老林和曹啟飛居然能全部洗清自身的問題,這肯定不是一年之功,他就又舉報了樂水,先下手為強,樂水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但警察又告訴方山林,他所舉報的內容樂水也已經主動交代了,並且樂水還舉報了他沒有交代的內容,方山林大為震怒,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他決定報復全世界。

方山林把所知道的所有人的不法問題一一說了出來,經核實後,只有樂水的部分有用,其他人的部分,都已經了結了。

方山林死心了,在最後的一局棋中,他輸了,輸得很慘。如果定罪的話,他的財產不但保不住,人也有可能把牢底坐穿。

“後來,章寧說我和樂水可以取保候審,還說大哥希望我們過去見上一面,就派人送我和樂水過來了。”方山林頭低得很低,“哥,我錯了!這些年來,我以為自己成功了,錢賺了很多,地位和名聲也都有了。但現在我才知道我丟掉了最寶貴的東西——信用!信心比黃金重要,信用比信心重要!”

方山林站了起來,退後一步,深深鞠躬:“哥,我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我,我辜負了你的重託,也對不起所有人的信任!該判多少年,該坐多久的牢,該罰多少錢,我都認了。就算公司破產倒閉,能償清了債務就行。我只希望在我進去後,哥和方流能幫忙照顧光溢……”

老方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當年一顆金子般的奮發向上之心。你放心,不管你走到哪一步,我都會待光溢和方流一樣。方流也不會虧待光溢。”

樂水不等老方開口,她緩緩地站了起來,無喜無悲的臉上有一絲釋然:“到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承受一切應該承受的,還所有該還的債。最後,我是和方山林一樣的請求,希望老方還有大家幫我照看光洋。”

樂水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又猛然站住:“老方,我這輩子最不服氣的人就是你,我特別看不慣你自以為是的樣子,一輩子都想超過你,都想打敗他。但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也是你,除你之外,這麼多年來,再也沒有一個男人走進我的內心!”

“何必呢……”老方長嘆一聲,“打敗我還不容易,你只需要問我服不服,我認輸就是了。可是,你不該犯法,不該拿人生當賭注……”

“誰又不是拿人生當賭注?你也是!”樂水依然是不服氣的表情,“可是,你賭贏了,你就又可以站在勝利者的高度對我們指指點點,貶低我們所做的一切那麼的幼稚可笑,你們的決定都是無比英明並且正確。可是不服氣又能怎樣?人生就是單行道,沒有辦法重來。

“當年你離開海南,我真的很慶幸,覺得總算有機會擺脫你的影響,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開創一番事業了。我就不信我的智商、能力和眼光會比你差,有很多時候,你的決定完全就是頭腦一熱的產物,你憑什麼總認為你會永遠正確?你不可能永遠正確!

“所以我創業後,所有你認為正確的道路,我都會避開,我就要走屬於自己的路,不被包括在你在內的任何人影響!樂水的公司,是樂水個人意志的體現,是樂水一個人說了算的帝國!是,我現在是輸了,輸得一塌糊塗輸得一無所有,但至少我有過20多年的輝煌與高光。”

曹啟飛連連搖頭:“樂水,你錯就錯在凡事從情緒出發,而不是以大局為重以事實為導向。你所做的決定的出發點是為了證明老方是錯的,本身就是錯的。你要證明的只是你自己是對的,你的決定符合時代的需要,就足夠了。”

“如果你還有機會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事事和老方反著來嗎?”老林笑眯眯地問了一句。

“如果還是20多歲的我,也許還會。如果是現在的我,就不會了。”樂水的目光黯淡了幾分,“人生是單行道,可悲的是它不能重來,可喜的是它也不用重來。”

樂水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了。

不過也沒人挽留她,到了現在的年紀,都看淡了聚散。

會議開到最後,老方決定留在海南一段時間,幫方流理順關係。

樂水和方山林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安排好了公司的後續事宜,並做好了破產重組的方案。在老方的牽頭下,曹啟飛和方流的公司決定對二人的公司進行併購。

又半個月後,二人將公司正式切割完畢,還清了債務之後,公司基本上沒什麼資產了,最後清算下來,兩家公司都以很便宜的價格賣給了方流。

至此,方流控股了曹啟飛、樂水、方山林和老林、元小芳的五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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