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伸了伸懶腰：“別急，先說老曹的事情。說完了他，這倆貨就可以走人了。”
莊倫之和許十五對視一眼，二人又坐了下來。不過二人同時又看了對方一眼，分開了距離。又似乎覺得還不夠，就一個坐到了方流的左邊，另一個坐到了元元的右邊，離得很遠。
“方流，樂水是你親媽你已經知道了吧？”林叔先給方流打預防針。
方流點頭。
“如果樂水被判個十年八年，你有什麼感想？”
“不要以為年紀輕輕就覺得自己進入了人生低谷，放寬心，你還有很大的下降空間。”方流笑得比哭還難看，“有兩個字叫剋制，有兩個字叫安分。有兩個字叫原則，有兩個字叫忠誠。有兩個字叫責任，有兩個字叫接受……”
林叔一拍桌子：“說人話。”
“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不管過了多少年，都要連本帶息地償還。不管她是我媽，還是他是我二叔。”方流正是因為從小被方山木教導成了既通人情世故又方正的性格，才對許多事情比較看得通透。
“聽不懂，再說人話。”
方流只好無奈地一攤雙手：“她真坐牢了，我去給她送飯、探監、鼓勵她安慰她。”
“算你有良心。”林叔點了點頭，“這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一天我進去了或是不能動了，你也管我不？”
“這話說得太傷人心了，林叔！”方流立馬不幹了，“就憑您對老方的維護，對承諾的上心，給您養老送終是我的福分！”
“如果我不給你錢呢？”
“如果我有錢，錢都會花在刀刃上。如果我沒錢，錢都會省在刀刃上。”方流心裡坦蕩，也算得清楚，“您不給我錢，我拿樂媽給的錢養您。樂媽不給，我拿曹老給的錢。曹老不給，我拿二叔給的錢。二叔如果還不給，元元一定會給的，對吧？”
元元點頭如小雞啄米：“我媽已經和方哥簽了協議了，現在他是農場的大股東。他賣了農場給林叔養老，我也沒意見。”
“你們呀，就會騙我，不過騙我，我也開心，哈哈。”林叔大笑，“老曹事情不大，估計過幾天就能放出來。”
莊倫之長出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太好了。”
許十五看向了方流：“別忘了你答應我們的事情。”
不就是一個總經理的位子嗎？他想要能有好幾個，方流懶得回應許十五。
“要謝，還得謝老方。”林叔又感慨了，“知道為什麼我雖然有事，但還能從容脫身嗎？因為我聽了老方的話，這些年來，以前欠的賬和債，都一一還完了，還幫了許多人，做了許多好事。欠賬好還，畢竟有個數額。欠的人情和犯下的錯難還，因為沒有一個標準。
“其實說來老曹當年的走私，並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時間太長了，許多事情不是死無對證，就是證據不足。老曹被叫去配合調查，一方面是當年的走私，另一方面是稅務問題。我相信他問題不大，很快就能出來。這些年來，老曹也聽了老方的話，在一直在彌補當年的錯誤，基本上還得差不多了……”
之前方流想要離開海南迴上海幾天，是覺得樂姨和二叔被叫走配合調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現在聽林叔一說，才知道事情比想象中嚴重。
還好沒走，要不他回到上海還真的沒有辦法心安。
莊倫之的電話忽然響了，他一看來電，頓時一臉驚喜：“曹老的電話。”
片刻之後，他收起手機：“十五，跟我去接曹老。”
二人一走，林叔立馬換了一副面孔：“累死我了，以前當鄭金龍的時候，天天板著臉訓人。後來跟了老方，努力讓自己變得和善。再後來走向了逃亡之路，又變成了低聲下氣、點頭哈腰。等回海南當了方山林的司機、保鏢後，又養成了冷酷、沉默的人設，現在在你面前，我都不知道我該是什麼樣子了……”
“怎麼舒服怎麼來，怎麼順心就怎麼表演，我不認識鄭金龍，也和二叔的司機老林不熟，我只有一個讓人尊敬的長輩——林叔。”方流現在的馬屁功夫已然十分嫻熟了，“林叔，樂媽和二叔真的很麻煩嗎？”
“我也不知道。”林叔搖了搖頭，“他們當年的事情，都是證據不足。但他們這些年的經營，肯定有方方面面的問題。但到底有多大的問題，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還是等老曹到了後自己說吧。”
方流就又向林叔說起他買下了芳華酒店並且交由方光溢和樂洋負責裝修，還接手了元元家農場的事情，林叔聽了連連點頭：“挺好，有點管理頭腦了。”
“林叔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方流是希望林叔留下來繼續管理他的產業。
林叔沒說話，望向了窗外。
陽光明亮，盛大而燦爛。房間中一時沉默，就連活潑好動的元元，也低頭沉默。
門一響，有人進來。方流忙起身迎接，以為是曹老，不料推門進來的居然是樂洋和方光溢。
二人都是一臉憂色。不過見到林叔安然無事，又稍微寬心了幾分。
“哥，我問過朋友了，他說我爸的事情挺大，怕是一時半會出不來了。”方光溢都快要哭了。
樂洋比方光溢還要堅強幾分：“以前媽媽說過，如果有一天她出事了，聯絡不上也好，或是被抓進去也好，讓我打一個電話。我打了，接聽的是方伯伯。”
“老方怎麼說？”樂姨這麼多年來一直將老方當成最後的避風港，方流不由感慨。
“方伯伯說你在海南，讓我找你。”樂洋抓住了方流的胳膊，“哥，我媽，不，咱媽到底犯了什麼事情，大不大？”
兩個“哥”一句“咱媽”讓方流頭大，進去的不只是老方當年的合夥人，還都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兩個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
當然，對老方來說也一樣，都是至親。
“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曹老的聲音一響，人推門進來了，“他們應該會被判上三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