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加德隆·海德拉造成的動靜不小,那駭人的恐怖之聲傳遍了整個印斯茅斯,南柯當然也能夠注意得到。
可是他眼下卻沒有辦法分心去對付那個鋼鐵怪獸。
又或者說,是不願意去對付那個鋼鐵怪獸。
那個怪獸裡面所包含的,可是還有著一整艘輪船的人啊!
南柯不願意攻擊,但是並不意味著怪獸就會心慈手軟,尤其是這隻已經徹底淪為黝黑之人操作玩具的立加德隆。
它發出來了一聲尖銳的嘯聲,如同鋼鐵碰撞所發出來的尖銳鳴叫,它的脖頸處異化出來了八個奇奇怪怪的鐵塊,連帶著原本的甲板頭顱,就變成了所謂的九頭蛇。
立加德隆·海德拉揮舞著自己鐮刀狀的手臂,直接砍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迸發出來了一道明亮的光粒子。
“嗬啊!”
巨人吃痛地發出一聲嘶吼,光粒子不停地散落著,消散在半空之中。
緊接著下一發攻擊就要朝著巨人襲來,祂不得不抬起胳膊抵擋著立加德隆的襲擊,順帶揮出一拳,捶在了對方的胸口之上。
這隻海德拉版立加德隆相較於原先由“吉普他”3號所變化出來的怪獸要更加的臃腫,而且因為沒有吸收足夠的能量,攻擊力並不如原版。
不過因為這隻立加德隆吸收了更多的人類,巨人在出手的時候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畢竟那些被吸收的人類,都還以另外一種方式活著。
如果將立加德隆·海德拉消滅,基本上也就意味著徹底消滅它體內的人類。
南柯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每一次出手攻擊立加德隆·海德拉,他的內心都帶著莫大的悲哀和絕望。
他還記得當他救下這艘船上的人們的時候,那一張張激動地朝著他呼喚的面龐。
雖然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完美的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盲目地把他當做是神明來祈禱,認為他是神的化身,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停地糾紛……
但不管怎麼說,那可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生命是無法用價值去衡量的!
他隱隱約約能夠聽到海德拉號上傳來的呼救之聲。
人類在哭泣,他們不停地呼喚著祈禱著。
在這絕望之時,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他什麼都保護不了。
紅色的拳頭收束著力量,他甚至連光線都不敢釋放,因為一旦結束鋼鐵怪獸的生命,也就意味著船上那麼多人的生命都將逝去。
他們有的是船上的船員們,負責船隻的執行,還有著侍者們,幫助他參觀過遊輪,那些無辜的客人們也都在其中……
他們的意識皆扭曲在一隻怪獸的身上。
他們甚至能夠藉助著怪獸的視線看到外界那光輝的巨人,他們不停地朝著巨人呼喊著,祈求著光再一次拯救他們。
怪獸並不理解這些感情,也並不在意那些藐小的思緒和情感,它遵從著黝黑之人的指示,在不停地攻擊著巨人。
兩個巨大且尖銳的爪子狠狠擊中了巨人的腰間,巨人扯住立加德隆·海德拉的手臂,想要掙脫它的攻擊。
但是不要忘了,這裡的怪獸可不僅僅只有立加德隆·海德拉。
傳說之中的父神大袞也發出來了混亂的嘶吼聲,無數深潛者的面孔奏出來了華麗的大合唱,帶著混亂,朝著巨人的後背襲擊而去。
巨人在海德拉和大袞的兩面夾擊之下根本來不及躲避,腰間遭到了重創,身後也傳來了巨大的痛苦。
祂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戰吼,身上的紅色花紋如同火焰燃燒,給予他巨大的力量,耗盡力氣,終於從兩面夾擊之下突圍。
可就算是短暫地突出重圍,那兩隻怪獸也十分默契地繼續朝著巨人發起攻擊。
巨人束手束腳,怪獸可沒有。
在這樣絕望的局面之下,巨人只能勉強地做抵擋,並不能有效地發起反擊。
南柯也意識到再這麼下去他的情況絕對不妙,會一步步地耗光他所有的能量。
可是就算他意識到又怎麼樣呢?
這是一個明晃晃的陽謀,那位幕後之人清楚地知道他肯定不會對這樣一個吞噬了人類意識的怪獸出手。
就算他的力量比這兩隻異化怪獸都要強,可是他無論怎樣都不會真的出手。
這是一個無解的困局。
南柯清楚地知道到這一點。
異化大袞的身軀之上,拉貢在哭泣,深潛者的面孔在嘶吼;立加德隆·海德拉的身體之中也不斷散發著異常的波段,那是混亂的人類意識在祈求。
光之巨人抵擋著攻擊,光粒子不停地逸散著。
似乎連光都無法驅散眼前絕望的陰霾。
又或者,在這個世界上,光明本來就是奢望,是一閃而過的剎那煙火,唯有黑暗永恆。
黝黑之人嘴角上揚,露出那漆黑的牙齒。
光明在哭泣,混沌在大笑。
最終,巨人身前那顆明亮的寶石奏響了最後的樂章,給故事奠定了最後的絕望。
紅光閃爍,不詳預兆。
巨人抵擋的力道越來越弱,最終支撐不住。
光芒徹底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陰霾重新籠罩大地。
耳膜震碎的林登隊長已經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可是他彷彿聽到了希望破碎的聲音。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
在變身解散的瞬間。
變回普通人類的南柯一瞬間遭受了無比恐怖且扭曲的精神汙染。
他的眼角流下了殷紅的鮮血,混合著不知道是不是淚水的液體緩緩地下落,臉上覆蓋著髒汙。
艾利斯小姐……林登隊長……還有船上的大家……
他到底……
守護了些什麼?
渺小的人類發出悲悽的嘶吼。
怪獸移動著那龐大的扭曲的身體,朝著南柯踩過去,似乎只要輕輕地踩下,那麼光明就徹底地消散了。
宇宙的基調是絕望的,這種程度的悲劇無時無刻不在上演,光,永遠只是曇花一現。
絕望和悲劇永恆。
就在那扭曲的肢體即將落下的一瞬間。
一個二三十米高的身軀猛然間如同炮彈一樣撞向了異化大袞。
小型怪獸昂起散發著電光的頭角,嘶吼著敵視著面前兩隻龐然大物。
這一次,輪到他來守護希望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