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多雙腳懸空,蹬呀蹬,有點茫然。

她是不是多嘴了呀,這個紅衣魔鬼,會把她怎麼樣?

好在,她雙腳落地了。

就在廣傾安和蒼塵面前,兩人的心,是起起落落,生怕寺卿大人一掌拍死了這個小糰子。

“寺卿大人,其實,當這孩子爹,也挺好。您不也沒成親麼,正好……”

廣傾安打著哈哈,朱敬宴卻一記冷眼過去,“閉嘴,還不滾!”

“多謝寺卿大人法外開恩!”蒼塵有眼色多了,摟著許多多就開溜。

大理寺後院的居所,蒼塵抬起了許多多胳膊,又檢查了下腿,完璧歸趙,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廣傾安揉了一把鬍子,若有所思,“咱還得出去辦案,這小祖宗恐照看不周。”

“這我早想到了。”蒼塵剜了廣傾安一眼,“接我家去,家中尚有老母。”

“不成!孩子是我撿的,憑什麼你帶走?”廣傾安鼻子大喘氣,“我這就去找個奶孃!”

“奶孃?今日之事重演,該如何?”

“不可能!人人都能像朱大人這般料事如神?”

吵吵鬧鬧的,許多多腦袋瓜子都快炸了。

隔著衣裳,她摸了摸胸口藏著的燒餅,她要為孃親報仇的話,是不是就不能離開這裡……

他們為什麼要追殺孃親,為什麼不放過她們?

她想得出神,再定睛一看,跟前的二人正在掐架。

你揪我耳朵,我拔你鬍子。

最終,廣傾安大獲全勝。

“小癟犢子,俗話說得好,百無一用是書生!”廣傾安得意的哼哼,鬢角一撮鬍子都薅禿了。

主簿蒼塵也沒好到哪,耳根子紅得似滴血。

他踉蹌地退到門口,氣喘吁吁,“找奶孃就找奶孃,出了紕漏,下回就得依了我!”

許多多粉潤的小嘴微微翕張,她彷彿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過這兩個叔叔,心腸似乎也不壞。

傍晚時,奶孃就被請都了大理寺。

初見許多多也是驚訝,粉雕玉琢的,比她帶過的孩子都養眼。

奶孃終究是比不了親孃的,雖然對她很好,體貼入微,總是笑眯眯的輕言輕語。

但是許多多悶聲不吭,提不起精神頭。

夜裡,狗吠聲陣陣。

許多多從睡夢中驚醒,她驀然坐起身,臉頰是一片冰涼。

她夢到了很多,但都記不清,一會兒是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她坐在一張可以旋轉的椅子上,眼前有個方方正正發光的東西。

一會兒是別人家的屋簷,娘撿了一隻破碗,接著屋簷上滴答下來的雨水。

來到大理寺好些天了,可還是難有歸屬感。

趁著夜色,她小心翼翼地出門,白日裡的大黃狗,就蹲在門外,衝著院子裡的另一頭嗷嗷叫喚。

“大黃,你怎麼了。”

許多多白嫩的小手撫摸著黃狗後背,然而大黃並未消停,膽怯地原地打轉。

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許多多慢慢往前走,大黃繞在她腳邊,時而閃躲,時而飛撲。

“不怕,大黃,多多保護你!”

她笑了笑,這裡真好,夜裡會亮著燈。

一簇,一簇的,宛若星光粲然。

許多多一蹦一跳,雙腳總是穩當當地落在光影裡。

不知不覺,她走到一處洞口,往裡瞧,是層層石階,再往裡就什麼也看不清了,黑黢黢不見底。

“啊——”

慘叫聲淒厲。

許多多嚇得小身板一抖,大黃更是嗚咽,前爪匍匐在地,前方似有刀山火海。

“說!官銀藏哪了!”

呵斥聲傳出來,又是他人的痛苦呻吟。

許多多聽出來了,紅衣魔頭在裡面!

當下,她腦子裡又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顫顫巍巍地,許多多邁出一隻腳去。

洞口低窪,雪水都順著這裡流淌下去,溼滑無比。

“哎呀——”

於是,她腳底板打滑,屁股著地。

“咚,咚,咚。”

哧溜溜的,彈起落下,彈起落下……

從暗到明,最後一下子,許多多眼前開闊了不少。

這是一處地牢,地面石板鋪就,銜接的縫隙裡水汪汪的。

這裡的光,全來自於牆上的油燈,忽明忽暗。

就在許多多身側,就是一間鐵鑄的牢門。

空氣見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黴鏽味,腐臭味。

審訊現場,突然出現了個小不點。

朱敬宴愕然,這個小丫頭片子跟尾巴似的,三更半夜的,怎麼闖這來了?

許多多本來只想偷偷看一眼的,而今……

她撲扇撲扇著亮晶晶的眼,目光愣愣地越過朱敬宴往他身後看去。

那是一個捆在椅子上的叔叔,渾身是傷,衣服浸滿鮮血,已分不清原本的顏色。

他那雙眼睛充了血,寫滿戾氣,睨了許多多一眼,旋即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星子,“大理寺有女娃,寺卿老狗,該不會是你搞大了別人肚子……”

“住嘴!”

朱敬宴冷喝,手裡燒紅的烙鐵,抬起壓在了男子肩頭。

“滋滋”聲中,皮肉冒煙,地牢裡又是慘烈的叫喊。

但這男子骨頭硬,咬牙切齒咆哮著,“你殺了老子,這輩子也休想知曉官銀藏匿於何處!”

官銀麼?

許多多大概知道,那種東西是朝廷撥出的款項,用於民生。

白日裡的大殿外,她聽了那麼一嘴。

也就是說,眼前這位鮮血淋漓的叔叔,是個壞蛋,是竊賊,是窮兇極惡之輩!

許多多死盯著男子,一件紅衣,卻迎著她腦袋罩下來,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衣裳上有淡淡的桂木香,頭頂是朱敬宴嫌棄的冷語,“兩個蠢貨,孩子都看不好!”

他俯下身,試圖將許多多抱起來。

許多多卻緊攥小拳頭,她討厭壞人,討厭所有的壞人,這個兇巴巴的叔叔,還有這個紅衣大魔頭!

條然,她掀開了袍子一角,躲過了朱敬宴的手,一陣風似的躥到滿身是血的男子面前。

朱敬宴又一次愕然,小孩子都怕血腥,這丫頭是嚇破膽了?

他目光追隨著許多多小小的身影,赫然見她扯下脖子上掛著的一枚銅板,牽著細繩的一端,奶糯糯地對罪人江淮說道,“看著我這枚紋銀。”

那是前朝的天元通寶,當朝早已廢黜。

環形中空,青銅薄片,邊角磨損得缺缺丫丫。

應是她貼身之物,紅繩為結,掛著驅邪擋災的。

“嘁,小東西,你斷奶了嗎?哈哈……”江淮嗤之以鼻,灼傷之痛猶在,虛汗涔涔,氣息不勻。

許多多也不說話,抿緊小嘴,指縫間的細繩左右搖晃,銅板也跟著晃動起來。

朱敬宴不解,這丫頭片子是在做什麼?

但在他眼風投向江淮時,頓時心生震撼。

之前好比發狂鬥獸般的江淮,此刻專注於奶娃手中的銅板,目光呆滯而空洞,靈魂彷彿被剝奪,成了一具軀殼。

小丫頭,是有什麼樣的驚天能耐!

好像……

江淮被她小小的舉動控制了!

這時許多多奶聲奶氣開了口,“官銀,藏在哪裡?”

朱敬宴震驚地看著江淮張嘴,他宛若提線木偶般,說出了饒是酷刑相加也不願說的話——

“官銀……就在……梨園……臺下。”

梨園?

沒有人會想到,會在那!

寧德州府背後,那大戲臺,寧德州巡撫還請朱敬宴去喝過茶。

“吧嗒。”

許多多驀然收緊銅板在手心,小心翼翼往後退了兩步,吐出一口熱氣。

白氣在她唇邊散開,江淮一個激靈轉醒來。

他茫然地看了眼許多多,將才發生了何事,怎麼一片空白。

這倒無關緊要。

被大理寺抓獲,他只要拒不交代,那些銀兩足夠家人後世衣食無憂。

了無罪證,大理寺無法遞上文書,無法斷案,最後還不是得放了他。

江淮放聲大笑,“怎麼,寺卿狗,我偏不說,你是派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來使美人計麼?”

朱敬宴已從不可思議中回過神。

森冷一笑,抽出了落兵臺上一柄匕首。

“小丫頭,背過身去。”

許多多自己也很納悶,笨拙地將細繩再繫上到脖子上。

她是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戲法的?

奇怪……

她一頭霧水地轉過身,朱敬宴指腹摩挲著匕首的刀刃,薄唇勾起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地牢裡氣溫驟降。

陰風險些吹滅了燈火。

江淮意識到,眼前這位玉面公子,是動了殺心。

大理寺卿朱敬宴,心狠手辣,手段殘忍。

可,他不是還沒定罪麼!

江淮心裡直打鼓,仍是逞能嘲笑,“寺卿狗,有本事你弄死我,老子活不了,你也休想好……”

“刺啦——”

利刃劃過,鮮血汩汩。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最後一縷光亮

北河星辰

病嬌反派又黑化!說一不二的佔有

崽種一號

苦逼博主穿成農女定期穩定發瘋

李子不吃梨

小師妹帶領宗門稱霸修仙界啦!

半緣山海

鎧甲:開局借拿瓦鎧甲修行

元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