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宴轉了個彎,廣傾安眼前失去了他的身影,就只能支稜著一雙耳朵,聽著那邊的動靜。

沒打起來。

廣傾安沒聽見別的聲音。

又過了一刻鐘,朱敬宴就回來了。

臉色很難看,但人毫髮無損。

“先上去再說。”不等廣傾安詢問,朱敬宴就已經沉著聲音說道。

廣傾安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原路返回。

司翁歸宿在後院了,書房裡安靜得很。

兩人將一切復原了,才離開司府,回到大理寺。

已經萬籟俱寂,但大理寺仍然燈火通明。

知道朱敬宴和廣傾安夜探司府,就連身上還有傷的張千都還沒睡,眼巴巴地等著他們回去呢。

這不,兩人才剛回府,連一身夜行衣都沒來得及換呢,就被許多人拖到了議事廳。

“爹爹,你們找到證據了嗎?”

朱敬宴搖頭,在眾人失望的目光中,又點了點頭。

“證據沒找到,都但找到了比證據更有用的東西。”

朱敬宴將在司府的地下密室裡看到的情況,與眾人說了一遍。

“大人是說,司翁晦豢養死士?”

別說是朝廷官員了,就算是王公貴族,豢養死士,那也是死罪。

整個北燕國,能名正言順養死士的,也就只有皇上一人,其他人豢養死士,那就是意圖造反,被發現了,可是要斬首夷三族的。

“也不一定是死士!”

在地下密道之中,朱敬宴從廣傾安的眼前消失之後,又轉了兩個彎,才見到一個類似於囚牢的地方。

牢裡關押了百來個青壯男子。

也說不上是不是關押,這些人只是被鎖鏈綁著,但鎖鏈很長,並不影響他們的日常生活。

在那片空地的周圍,都被精鐵打造的鐵柵欄圍著。

那些人只能在那個區域內行動,想離開這個籠子,卻是不能了。

而那些人的身上,大多都有傷。

“不管是不是死士,就這個作為,都夠司翁晦死一死了。”廣傾安攥緊了拳頭。

他也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收穫。

賣官鬻爵的證據雖然沒找到,但被關押在地下密室之中的這些人,也足夠置司翁晦於死地了。

“再查查!”司翁晦固然該死,但他們更想知道,是誰給了司翁晦膽子,讓他敢如此肆意妄為。

是藍家,還是藍鈺兒?

索性現在還沒有打草驚蛇,他們還有繼續調查的時間。

將事情都說清楚了,幾人又商量了一下後續,定下了計策,這才散了回去休息了。

次日一大早,朱敬宴等人前腳才出門,許多多和蒼小宛也在陳燁的保護下,出了大理寺。

整個大理寺,就剩下一個受傷的張千留守了。

但張千也沒閒著。

朱敬宴和許多多他們的訊息,都會時時派人送回來,由張千整理好了,若是有用得著的,再讓人給他們送過去。

另外,大理寺也有一些其他案子,需要有人處理。

從前這個活兒都是蒼塵乾的,但現在蒼塵對比張千,好歹是個健全人,就跟著出門奔波,將大後方都交給張千了。

陸十安端著藥過來的時候,張千才判了一個兒女不孝的案子,後邊還有人敲登聞鼓呢。

陸十安趕忙將湯藥送上來,心有餘悸地說:“我沒想到,留在大理寺也要做這麼多事,早知道應該讓你出去了。”

“他們在外邊更辛苦。”張千接過湯藥,濃重的苦澀味道,還沒入口呢,就順著鼻子往身體裡鑽。

“你這藥,可是越來越苦了。”

“我這還不是為了給你解毒。”陸十安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摸出一小罐蜂蜜來,“蜂蜜佐藥,不影響藥效。”

又要療傷,又要解毒,這麼多的藥效都凝聚在這一碗湯藥裡,想也知道陸十安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你不必為我費心。”他生死已定。

他跟著皇后那麼長時間,對皇后也是有些瞭解的。

那女人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好像就沒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懂的,只是心思不正,心狠手辣,並非明王。

她既然說沒有解藥,那想來就是真的沒有的。

陸十安是神醫不錯,可對比皇后而言,張千還是覺得皇后更厲害一些。

既然明知道是無用功,又何必白費心思呢?

有那個時間,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張千皺著眉頭將湯藥一口悶了,就著陸十安遞過來的勺子,啃了一口蜂蜜,才覺得嘴裡的味道減輕了些許。

“我又不是為了你。”陸十安拿著蜂蜜罐子轉身就走。

他才不是為了張千,只是行醫這麼多年,從來沒遇見過這麼有趣的病症,生出了勝負欲罷了。

他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能比他更厲害。

他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弄出來他解不了的毒。

但他更不願相信的是,在張千說不必擔心的時候,他的心情就不好了。

張千那個動不動就受傷的短命鬼,憑什麼讓他心情波動?

張千看著陸十安那氣呼呼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蜂蜜在嘴裡完全化開,清甜的香氣也徹底將湯藥的苦澀味化去,只剩下甜味,細細品味,似乎還有淡淡的花香。

他勾唇角,坐正身子,讓人將在外邊敲鑼問鼓的人帶進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朱敬宴和廣傾安此時帶著人強闖了司府,不由分說就將司府上上下下都控制住了。

就連倒夜香的小廝,都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司翁晦還想和朱敬宴叫囂兩句,他和皇后娘娘可是表親。

滿朝文武,誰不讓他三分。

朱敬宴不過是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孤臣,憑什麼敢和他鬥?

但他還沒來得及叫囂呢,蒼塵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塊破抹布,將他的嘴給堵上了。

哦,是那個擦拭花盆的丫鬟手裡的抹布。

一股怪味在口腔中蔓延,司翁晦想吐,卻吐不得。

蒼塵雖然是個文弱書生,但在大理寺這麼長時間,東奔西走,說柔弱,也不過是相對朱敬宴等人來說,對比普通人,還是強了不少。

更別說司翁晦就是個酒囊飯袋,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

又被人按著,蒼塵那抹布鉚足了勁兒塞進去,他怎麼也頂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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