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並不覺得穿越者就都是聰明人。

她只希望許多多是個能看清形勢的聰明人。

榮玉良被揮退下去之後,還在膽戰心驚,外加迷惑不解呢。

之前娘娘交代的差事沒有辦好,才導致今天這一幕。

若是在沒查明那孩子身份的時候,不顧及那麼多,直接將那孩子弄死,也就沒有今天這麼多事了。

怪只怪他當初竟然一時婦人之仁了。

現在看著皇后娘娘是還沒有發火,但誰知道以後呢?

娘娘雖說情緒穩定,但她是穩定的心狠手辣,心機陰沉啊!

次日一早,在宮中用了早膳,許多多便準備和徐錦堂一起出宮了。

然而,兩人才從殿內出來,就見藍鈺兒迎面堵過來。

兩人便是心中有再大的不滿,該有的禮節也還是不能少的。

乖乖行禮之後,藍鈺兒才一副熱絡的模樣上前來。

“你們兩個孩子,與本宮還多什麼禮,快起來。”

徐錦堂心底覺得不對。

藍鈺兒從前對他也不差,但可沒熱絡到這種程度。

昨天晚上,林月與他說了一些皇后與大理寺之間的糾葛,順帶將皇后幾次三番想要殺她的事情,也與徐錦堂說了。

至於原因,許多多自己也沒想到。

所幸徐錦堂也沒追問。

徐錦堂心底下意識覺得,許多多不會騙他。

她說皇后想殺她,那皇后就一定做過這樣的事情,不然許多多一個四歲的孩子,不至於汙衊皇后。

已經知曉兩人之間的齟齬之後,徐錦堂再見到皇后熱切的模樣,便遍體生寒。

這掛著一張笑臉面具下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是何等的猙獰。

幾乎眨眼間,徐錦堂就意識到,藍鈺兒是衝著許多多來的。

“皇嬸嬸來的正巧,我正要帶多多去鳳儀宮與您告辭呢。”

“多多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才離開朱大人一天,就開始思念父親了,這不,昨天晚上還鬧著要出宮找爹爹呢。”

徐錦堂擺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有幾分討巧。

“皇嬸嬸你說,我對她這麼好,她竟然還不領情,心裡掛念著的,只有朱敬宴那個冷麵閻王,這是不是太不把我京城小霸王放在眼裡了!”

許多多從沒見過徐錦堂這般模樣,想也知道是裝出來的。

徐錦堂是為了保下她,讓皇后不能為難她。

但這事情,哪有那麼容易。

她也算是和皇后幾次交鋒了,對這個女人有了些瞭解。

她是個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之人。

今日別說是徐錦堂在這裡了,就算是皇上來了,只怕也阻攔不下她。

只是許多多還有些想不通,這女人一大早趕過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難道就是來嚇唬嚇唬她?

只怕不盡然吧。

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藍鈺兒,等著藍鈺兒的下文。

果然,就聽見藍鈺兒像是沒聽懂徐錦堂的暗示一般,笑著問:

“錦堂你有所不知,本宮一見到這孩子,心裡頭就覺得親切。”

“正巧本宮膝下還沒有個女兒,便想著,將這孩子過繼到本宮膝下。”

徐錦堂臉上一僵,他千算萬算,可萬萬沒算到,皇后竟然要將許多多留在宮中。

將人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算她自己不動手,皇后的膝下忽然多了個女兒,也就算是多了一份籌碼,很難不讓後宮那些女人心生忌憚。

皆是,皇后甚至可以兵不血刃的借刀殺人。

許多多危矣!

徐錦堂心中警鈴大作。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最後苦笑一聲。

“皇嬸嬸,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啊。”

言外之意,我是想答應你,但許多多不是他的閨女啊。

“您還不知道嘛,朱敬宴那個玉面閻王,把這丫頭當成心肝肉兒,我這次偷偷將人帶出來,回去還不知道朱敬宴要怎麼收拾我呢。”

“若是被他知曉,我私底下將他的寶貝女兒送給了皇嬸嬸,他非要弄死我不可。”

徐錦堂裝腔作勢地朝著藍鈺兒一個勁兒的作揖討饒,倒是有點小輩向長輩撒嬌的模樣了。

“皇嬸嬸,您就看在我娘早亡,我爹還不在身邊,我自小孤苦伶仃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藍鈺兒任由徐錦堂哭唧唧,表情裡看不出絲毫不滿來,甚至看著徐錦堂的眼神中,竟還有幾分詭異的憐愛。

沒錯,就是憐愛。

許多多覺得不可思議。

但她更不可思議的是,徐錦堂都這樣了,藍鈺兒還沒打算放過他。

“你好歹是汝陽王世子,是汝陽王唯一的血脈,那朱敬宴就算再怎麼目無法紀,也不敢真的殺了你。”

微涼的話語,落在徐錦堂的耳畔,叫他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僵了一般。

他不敢置信的抬頭,半真半假的詫異與失落。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藍鈺兒,“皇嬸嬸,你是真要逼死我啊!”

不行!

皇后越想將許多多留在宮中,徐錦堂就越堅定地絕對不能將許多多留下。

此番留下,她定是凶多吉少了。

徐錦堂甚至忍不住想,要不然他現在抱著許多多就跑吧。

反正這麼多年,他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了,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也不少。

然而,就在他已經準備好要扛著許多多跑路的時候,忽然聽見下人見禮的聲音。

朱敬宴來了!

徐錦堂和許多多兩人同時眼前一亮,朝著右側的甬路上看過去。

朱敬宴一身紅色官服,分明再是尋常不過,可穿在他的身上,竟多了幾分迤邐。

許多多知曉,用這個詞來形容男子是不合適的,但此時,看著朱敬宴大步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甚至沒了以往端正的儀態,莫名就與這個詞很是契合。

“爹爹!”

許多多露出了小孩子的姿態,張著雙臂朝著朱敬宴跑過去,伸手抱住朱敬宴的大腿。

朱敬宴這一日的擔憂與氣惱,在這一刻,看見許多多那歡快的眸子,忽然就消失殆盡了。

這不對!

來之前,他分明想著,等見到了許多多,一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好好知道直到,什麼叫天高地厚。

可見到小姑娘像是雛鷹撲進老鷹的懷裡時,那一臉的孺慕,他忽然就發不出脾氣來了。

都是他無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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