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多覺得,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不怕死。

但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孃親至死都在保護她,她不能隨隨便便就丟了自己的性命。

她還得留著這條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給孃親報仇呢。

“我不能就這樣死了!”許多多攥緊了拳頭,“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實在不行……”

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的時候,再走這條路也不遲,現在,還沒到那個地步。

池淵見狀,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大人有先見之明,提前提醒過他了,不然只怕他腦子一熱,也要跟著他們兩個一起胡鬧了。

“這又貼什麼告示呢?”

“你不知道嗎?汝陽王府正在給世子爺找大夫呢。”

汝陽王府?

許多多聽到這個地方,心頭便是一動。

她抬頭看向池淵,果然見到池淵亦是閃了下神。

看來她沒記錯,汝陽王府,就是她和池淵曾經被抓進去的地方。

那,這個世子,應該就是徐錦堂了吧。

許多多的心思才想到這裡,就聽見外頭的百姓說起來了。

“聽說那汝陽王府的世子爺,好端端的忽然開始成日酗酒,說是不想活了,吵著鬧著要死要活呢!”

吵鬧不休,要死要活,還要酗酒。

好端端的,沒生病。

那就是心病了。

許多多也說不清緣由,但她就是覺得,徐錦堂這個毛病,她就能治。

她很肯定,徐錦堂的病,撞在自己的槍口上了。

“我有辦法了!”

徐景堂是汝陽王府的世子爺,王爺和皇上應該是兄弟吧,如果能攀上汝陽王府這杆大旗,再想打聽宮中的事情,是不是就容易得多了?

許多多說了自己的想法,池淵當即表示質疑,“多多,這可不是兒戲。”

那可是汝陽王府的告示。

汝陽王與當今聖上乃是手足兄弟,感情深厚。

汝陽王早些年遠在駐地,只留下這個世子,自小是在皇上身邊長大的,說是受盡寵愛也不為過。

後來汝陽王回京,封賞無數,更是三天兩頭就往汝陽王府送。

甚至有人說,這天下,明面上是皇上的,實際上是皇上與汝陽王共享。

這汝陽王府的告示,從某種程度上,比之皇榜,也差不了多少。

池淵不瞭解汝陽王的性子,但徐錦堂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他爹應該也不是好相與的。

若是多多冒然揭了榜,卻無力迴天,汝陽王又豈能放過她?

然而,正當池淵擔心的時候,蒼小宛卻舉起手,“我相信多多!”

“你不知道,多多可厲害了,就是那枚銅錢搖搖晃晃的,就把鵬叔叔弄暈了。”

“可是……”池淵還有些猶豫,他年紀大些,又得朱敬宴的囑託,讓他照顧好許多多和蒼小宛,自然考慮得要多一些。

“我真的有辦法。”許多多握住池淵的手,“小哥哥可以相信我嗎?”

得!對上許多多那雙晶亮的滿是期待的眼睛,池淵實在是說不出來不相信的話。

“罷了,那就讓你試試吧。”

反正朱大人說過,會派人保護他們,這裡的事情,應該會有人給朱大人回報。

如果朱大人不同意,他應該會在他們抵達汝陽王府之前,攔下他們。

見池淵不再阻攔,許多多面上才浮現一絲雀躍。

但她也知道,自己年紀小,不能服眾,故而,她掀開簾子,朝著車把式交代了一句:“叔叔,勞煩你去幫我把汝陽王府的告示揭下來。”

車把式聽到許多多的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僵硬地扭過頭看向許多多,“小小姐說,揭什麼?”

接人揭鍋蓋他都能理解,但揭汝陽王府的告示,小小姐該不會是瘋了吧。

那汝陽王府的告示,是能隨便揭的嗎?

他求救一般地看向池淵。

出門之前,大人說過,讓他在保證小主子們安全的前提下,儘可能地聽命於池淵。

誰想,池淵好似沒收到他求救的眼神一般,不僅沒救他,反而還將他往懸崖下推了一把。

他說:“有勞了。”

有勞!是有勞!也不知道揭了皇榜之後,他還有沒有命回大理寺了。

如果能活著回去,他一定要和朱大人請求調離這個艱難的任務。

他堂堂大理寺捕頭,被派來做車把式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做這種掉腦袋的冒險之事,這還有天理嗎?

但依照大人的吩咐,他只能硬著頭皮跳下馬車,排開圍在前邊的人群。

渾身散發著寒氣,一臉正氣地上前,揭了告示。

“有人揭告示了!有人揭了!”

圍觀的百姓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和目的,忽然歡呼起來。

弄得陳燁忍不住懷疑,那病入膏肓的,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汝陽王府的世子,而是他們家的兒子吧?

但這隻能是美好的願景,因為他已經看見汝陽侯府的侍從朝著他這邊走過來了。

兩個侍從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前來說,對他態度還很是恭敬,“先生揭了我們王府的告示?”

陳燁想反駁,但告示就在他手上,證據確鑿,他只能咬著牙認下,“我是奉我家小姐之名,前來揭告示的。”

兩人猶豫了一下,“不知可否,讓小姐前來一見?”

“這個嘛……”趁夜跟在朱敬宴身邊,就算沒有朱敬宴的氣勢,可也學了一手裝逼的好手段。

他挺直腰板,一手揹負在身後,“我家小姐的容貌,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

嗯!不管行不行,派頭先擺出來,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實在不行,他就多拖延一點時間,等到朱大人來處理這件事情。

禍事是他的寶貝女兒惹出來的,總不能讓他這個無辜捕頭來背鍋吧。

兩個汝陽王府侍從對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做了個延請的姿勢:“先生請!”

無他,兩人能在汝陽王府當差,眼光還是有的。

陳燁氣度非凡,一眼便能瞧出不凡來。

這樣的人物,放在哪兒都不會籍籍無名,可他卻是個下人。

能收這樣的人做下人,他家的小姐怕是真有本事的。

兩人哪裡敢怠慢?

而兩人的恭敬在看到陳燁只是個車伕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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