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馮太太一直認為自已是一個開明的母親。

相比於無條件溺愛女兒的丈夫,塔麗更依賴她這個對女兒有著較為嚴格要求的母親。

塔麗全心全意愛她。

她真的以為自已可以一直同女兒好好的,就算以後女兒結了婚,她們也仍然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母女。

直到塔麗真的結了婚。

婚姻!婚姻!又是婚姻!

母女之間十八年來最大的一次爭吵是因為塔麗的婚事。

她太失職了,她沒有察覺到女兒的少女心事,女兒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就是在那天,一切就是從那天開始變得不對勁的!

“媽媽,有件事我想同您說……”\/“塔麗,有件事我想同你說,關於你的婚姻。”

“哦,您都知道啦?您先說吧,我聽您說……”

那時女兒的笑容多無憂,多美好!

“是巴黎的布里加埃爾家……”

她那時收到了小布里加埃爾的信,他收養了一個孩子,名字叫法吉昂·布里加埃爾。

小布里加埃爾想為自已的孩子求娶塔麗。

她信得過小布里加埃爾,法吉昂確實是一個好選擇。

對此,她的丈夫傑克·馮也沒有意見——他一向對她言聽計從。

“塔麗 我的女兒!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和巴黎布里加埃爾家的小夥子結婚!”

“哦……我得想想……”塔麗的小臉逐漸蒼白。

“塔麗,你看起來有些虛弱,你還好嗎?”

“哦,挺好的,媽媽……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我……我並不算成熟,這麼早就可以結婚了嗎?”

“很多人都是這個年紀結婚的……媽媽就是在這個年紀同你爸爸結婚的……”

“因為愛情嗎?你和爸爸在結婚之前也沒怎麼見過面……”

“是的……”馮太太聰明一世,但對於結婚那段時間發生的事總是感覺迷迷糊糊的,看不明白。

“這個世界對獨身的女人不算友善,如果你是馮小姐,許多事情你都難以開展,但如果你是某某夫人,以你丈夫的名義,這將容易得多……”

“媽媽,婚姻,是叫女人行事更自由嗎?”

馮太太沒辦法回答女兒的問題,“很難說,這得叫你自已去體會……”

“我明白了……即使我結婚了……也就是說,無論我成為誰的妻子,您都會愛我的吧?”

“是的。”

……

塔麗選擇了結婚,同她當年一樣,作為母親的馮太太對女兒的婚姻幾乎一無所知——女兒塔麗也沒有選擇馮太太為她選擇的那個人。

馮太太沒辦法對女兒生氣,她只恨自已當初沒有同女兒說得更清楚一些。

塔麗沒有告訴她,是害怕她不同意這門親事嗎?所以就先斬後奏?

她怎麼會阻攔塔麗呢?她沒辦法讓自已去阻止自已的女兒。

她絕不要同自已的母親一樣,為了使女兒的婚姻合自已心意,從而欺騙自已的女兒!

塔麗的丈夫名叫託林·佩雷格林,是倫敦城裡的一位年輕子爵,因年少父母相繼離世而走向沒落的小貴族。

也是因為這一點,他們的婚姻幾乎沒遇到什麼阻力。

要說倆人是怎麼認識的,還是得從馮太太說起。

那時塔麗才七歲多,馮太太為了補貼家用,也是機緣巧合,在倫敦城裡給一大戶人家的孩子做家庭教師。

塔麗離不開媽媽,傑克·馮也縱著女兒,接送著女兒兩邊住。

塔麗在倫敦城裡認識了不少朋友,其中就包括這位未來女婿佩雷格林。

塔麗的婚後生活的確很幸福,沒過兩年他們便有了小溫妮。

塔麗自從成為佩雷格林夫人後,總是脫不開身去看望父親母親,她總是在夜晚,點著一盞油燈,藉著昏黃的燈火給馮太太寫信。

“親愛的媽媽爸爸:

你們都好嗎?我這邊一切都好……

倫敦城的房子很大,二樓上面還有一個小閣樓,溫妮肯定會很喜歡這裡……哦,溫妮就是我和託林給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名字,我們都希望要個女兒……

只是這裡的前庭後院沒有家裡的大,好在房子的採光很好……

我總是向託林抱怨,窗戶稅太高了,他總是笑著回應我‘為了這麼好的陽光,一切都值得’……

我們喜歡給互相畫畫,畫多的可以辦畫展了!

……”

只是這樣美好的生活沒幾年就隨著她的丈夫託林·佩雷格林戰死沙場而消逝了。

更糟糕的是,她快沒錢了。

即便如今,塔麗是將軍夫人也好,將軍遺孀也罷,所有的政治財產,都隨著丈夫託林·佩雷格林的離世隨風而逝。

“媽媽,每天我都懷揣著渺茫的希望,盼著託林像之前那些尋常的傍晚一樣踩著夕陽回家。

他會在走進家門的那一刻呼喚我,告訴我他回來了!

那時候我總在準備著晚飯,總是在給第三片面包抹著果醬的時候,聽到他爽朗的笑聲從家門口傳來……我就知道他回家了……

……

溫妮才剛滿五歲,她就沒有父親了!”

塔麗寫信向母親尋求安慰,就這樣恍恍惚惚過了一年

——託林·佩雷格林不會再回來了。

塔麗接受這個事實,心如死灰。

她終究是穿上了黑色喪服,給亡夫匆匆辦了一場葬禮,告別了倫敦城的所有,帶著小溫妮回到了母親父親身邊。

無論結婚與否,塔麗都是馮太太和老傑克的孩子。

鳥兒歸巢,他們都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地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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