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景琛和沈煙秋依舊是在本市就讀大學,這大大節約了三宅的調查時間。
第二天一早,三宅就和藤原來到這所大學的文學院找到院長。
院長是個50歲左右的女人,雖發如銀絲,穿著樸素,但氣質依然優雅。
她摘下眼鏡,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在努力回憶沈煙秋和景琛這兩個人。一旁的助理泡好茶,首先遞給院長,然後分別遞給三宅和藤原,最後看著藤原嫣然一笑後便離開了茶桌。
“等下,沈煙秋那屆的幾位學生現在應該快到學校了,你去迎接一下他們,將他們帶過來。”院長對助理吩咐道。
“好的。”
助理走後,院長和藹地笑著對三宅說道:“昨天接到警官您的電話後,我便馬上讓教導主任聯絡了幾位曾經跟沈煙秋比較熟絡的學生,希望等下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謝謝院長,說起來,院長對沈煙秋有什麼印象呢?”三宅說完,啜了一口茶。
院長繼續將眼鏡戴上,然後說道:“我對沈煙秋的印象不是很深刻,知道這個暢銷作家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之後我也很驚訝。景琛我倒是記得,他是一個很努力的孩子,只要學校有什麼徵文活動,他都會積極參加。他的學習慾望也很強,經常參加學長學姐們組織的讀書分享會,我聽他們誇讚過他好幾次。我跟他交流次數不多,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很陽光,很積極,對文學充滿了熱愛。”
“那您有沒有關於他們倆的事,印象格外深刻的?”三宅問道。
“有,有一件。就是景琛雖然很努力吧,但是能被選中發表的文章寥寥無幾,而沈煙秋四年中就提交過一篇文章,就被雜誌發表了。可是,景琛來告狀說,這篇文章沈煙秋抄襲了他的靈感,要求學校撤回這篇文章的發表。”
“那沈煙秋是抄襲嗎?”
“沈煙秋本人沒有承認抄襲,他只是說景琛給他提供了靈感,他順手就寫了這麼篇文章,他同意學校撤回,也沒有多說什麼。”
“看來是個很淡泊名利的人啊!”
“你為什麼不認為他是抄襲呢?普通人會願意荒廢自已的心血嗎?”
“就現狀而言,他並不是普通人,他應該只是懶得計較。”三宅輕聲說道。
“你們為什麼不認為景琛就是他的代筆呢?”院長追問道。
“就我們目前掌握的資訊來看,景琛的供詞充滿了謊言,所以代筆一事還有待考量。”
“你們有證據嗎?”
“什麼證據?”
“關於景琛說謊的證據。”
“那倒沒有,都是一些人為的說辭。”
“我知道,沈煙秋有名氣,你們自然會偏向他,但景琛絕對不是那種小人。你們一開始就偏心做了假設。”院長說完,慢慢地端起了茶杯。
三宅想了想院長的話,他承認也許是自已的代入感太強了,所以一直覺得景琛有問題。
就在這時,院長先前提到的幾位學生到了。
大家客套地跟院長打完招呼後,便一起走進了助理事先安排好的空房間。
房間內是一個大桌子,大家圍成圈坐下,院長沒有一起進來,大家明顯比剛才放鬆了不少。
“現在,談談你們印象中的沈煙秋和景琛吧!”藤原攤開筆記本後說道。
同學A(女):“沈煙秋長得帥氣,又有才華,家裡還有錢,倒貼他的女生真的不少,他呢?就是個渣男,不主動不拒絕,傷了一個又一個女生的心。”
同學B(男):“誒誒誒,你說話要負責啊!他可沒接受過那些女人,你別跟景琛和金海棠一樣,到處造謠。”
三宅:“景琛跟金海棠?他們很熟嗎?”
同學B(男):“當然熟啊,金海棠能嫁給沈煙秋,也有景琛的功勞呢!”
三宅:“怎麼說?”
同學B(男):“金海棠大一開始就追求沈煙秋,跟那些女的一樣,越挫越勇,只是金海棠比那些人更有腦子,攀上了景琛。景琛跟沈煙秋一開始是朋友,也是一個宿舍的,我經常看他們同進同出。只是後來,景琛嫉妒沈煙秋,便暗自疏遠了他,金海棠這時就拉攏了景琛。她透過景琛瞭解到沈煙秋常去的地點,然後耍點心機,跟他來個浪漫的偶遇!”
三宅:“你為什麼說他嫉妒沈煙秋?”
同學C(男):“一個人的嫉妒是藏不住的,我們全班同學都看得出來。”
三宅:“他嫉妒沈煙秋什麼?”
同學C(男):“沈煙秋很受歡迎的,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都很喜歡他,反而景琛很孤僻,在班上就像個小透明。而且,沈煙秋的家庭條件也很好,好到我都嫉妒呢!怎麼會有這麼有錢有顏又有才華的人?還這麼努力!景琛願意幫金海棠,估計就是想讓沈煙秋將注意力從文學轉向女色吧!哈哈哈哈哈哈。”
同學B(男):“就是啊!他還經常出錢帶我們一起去見世面,比如看展覽啊,逛博物館啊,參加名家籤售會啊......多好的機會,那個時候景琛從來不願意去。”
同學A(女):“喲喲喲,沈煙秋在你們心裡這麼偉大呢?我聽到的可是他半年換一次女朋友,還搞大別人肚子呢!”
同學C(男):“你懂什麼啊?說了那是金海棠為了獨佔他而造的謠,她跟景琛一起,到處造謠沈煙秋是花花公子。景琛是為了毀壞他名聲,金海棠是為了趕走他身邊的女生。”
同學A(女):“你有什麼證據說是造謠?”
同學C(男):“那個誰,不是跟景琛在一起過嗎?後來,她跟我們寢室的另一個兄弟在一起了,她看到過景琛跟金海棠發的簡訊,他們聯合造謠,那個女生後來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
三宅:“沈煙秋知道這件事嗎?”
同學C(男):“唉,他不知道,說起來都怪我們,當時怕他傷心就沒告訴他,沒想到他是一個這麼從一而終的男人,畢業就娶了金海棠。”
同學B(男):“我覺得金海棠就是故意懷孕的,她那種身世的花瓶能抱上這麼一棵大樹,簡直不得了了。”
同學A(女):“也是哦,當年那麼多優秀的女人追求沈煙秋,我就說他憑什麼看上金海棠,原來是這麼回事。他這個情人,什麼桃子?跟他門當戶對多了,不管是學歷還是家庭方面。金海棠婚後據說就沒工作過,在家享清福呢!”
三宅:“呵呵,你們知道沈煙秋髮表文章,被景琛告抄襲的事嗎?”
同學B(男):“嗐!沈煙秋怎麼可能抄襲他啊?不過,沈煙秋說了,當時確實覺得景琛提供的靈感不錯,就隨手寫了下來,是我們拿去幫他投稿的,所以,最後學校說撤回,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景琛那個小人,一直揪著不放,到處說沈煙秋抄襲,我看他就是嫉妒,他自已就寫不出這麼好的文章。”
三宅:“代筆的事,你們怎麼看?”
同學C(男):“景琛不可能是沈煙秋的代筆!他連沈煙秋模仿的那個名家估計都不認識。沈煙秋家有錢,認識的人也不少,他曾經帶我們去一個作家家中作客,他說他寫作的功底都是那位作家教的。這種環境下薰陶出來的人,怎麼可能還需要找人代筆呢?”
同學B(男):“就是就是!景琛還是跟大學一樣,想造謠破壞沈煙秋的名聲罷了。”
三宅:“可是,我們證據充足,沈煙秋有威脅景琛做代筆的行為。”
同學B(男):“你們警察啊,就是不講人性講證據!”
“人性?!”三宅突然被這兩個字點醒,那些他無法想通的疑點,也許要的不是證據,而是要站在人性的角度去思考。
三宅看了藤原一眼,藤原馬上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謝謝大家的配合,我們瞭解得差不多了,有什麼疑問會再單獨聯絡你們的。”
說完,藤原將助理和院長也叫了進來,然後繼續說道:“再次謝謝各位的配合,我們先回去整理資料了。”
跟大家告別後,藤原和三宅回到賓館,開始整理這兩天的思路。
三宅率先提出:“我們直接帶入,景琛真的嫉妒沈煙秋。那麼,他的很多行為就能解釋得通了。”
“他為什麼嫉妒沈煙秋?真的就因為沈煙秋有錢?”藤原問道。
“不,是沈煙秋毫不費力就能獲得他想要的生活的能力。沈煙秋的起點,就是景琛追求的終點。”
“我看看啊......”藤原飛速翻閱著筆記,“從這些人的供詞來看,景琛想要發表的文章、喜歡的人以及作家的名譽,沈煙秋得到了,這樣是挺令人嫉妒的,但至於嫉妒到殺掉他嗎?”
“我認為他的重點應該是毀掉沈煙秋的名譽,找代筆就是作家的恥辱。但是不殺掉他,這個謊言又很難圓下去。”三宅說道。
“但為什麼是現在動手?桃子的死又是怎麼回事?”
“他如今癌症晚期,也許是被迫現在動手。他謊稱跟金海棠不熟,那說明他跟金海棠之間還有更多秘密,也許關於桃子死因的答案就在其中。”
“如何找到金海棠殺害桃子的證據?”
“我猜測,桃子攝入的氯化物應該是在口紅上,但是你說她家的櫻桃色口紅還沒有拆封,那那支有毒的口紅極有可能是金海棠帶過去的,我們要找到她購買櫻桃色口紅的證據。”
“那麼多賣口紅的商場,我們一家家找要找到什麼時候?”
“機場免稅店!從這裡找起。購買時間,就根據桃子的死亡時間往前推兩天。”
“為什麼要往前推兩天?”
“你先排程人員去找金海棠的購買憑證,至於為什麼要推時間,等找到憑證後我再告訴你,現在還只是我的猜測。”
“好!那接下來,我們還要做什麼?”
“去見見《懷春》裡的人物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