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商採微微一笑，“那時候，我們要是走得太近，是很容易被人說閒話，不過現在不怕了，咱們都只是郡守了，說起來，你派去龍南郡，那邊……還好嗎？”
“龍南郡可是除了龍東郡最富饒的郡城，當然好。”
王建東還以為自己會被派去龍東郡呢，要是去龍東郡就好了，文德軍也在哪裡，沒事的時候，還可以一起喝喝酒什麼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啊！
“龍東郡那邊，不是有白凱白將軍嗎？”
商採收斂了笑容。
在他看來，龍南郡是最難接手的。
“是啊！”
王建東點了點頭，“可商大人你應該知道我這人，其實對權力沒什麼想法，白將軍功在社稷，多勞多得，我倒也樂得清閒，每天在家養養鳥，喂喂魚，這種好日子，上哪兒找去？”
“呵呵，王大人能這麼想，晚年就可以享清福了。”
“我感覺我現在已經是進入享清福的階段了。”
“那恭喜王大人了。”
“呵呵，好說，好說，商大人這邊，事多吧？”
“挺多的！”
商採開啟也猜到王建東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了。
像王建東這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沒理由無緣無故過來看他。
閒聊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說正事了。
王建東不提，商採就自己主動來說好了，“這段時間，元皇陛下不是推行了什麼退耕還林嗎？”
“戶部正在大力監督實施，實施過程中，難免會出現一些摩擦。”
“老百姓們都以為戶部尚書還是我，故而除了這裡的百姓以外，其他地方的百姓，大多對我怨聲載道。”
“王大人既然來了，能否請教一下，您覺得元皇陛下這次退耕還林，到底是否正確？”
他滿臉期待地看著王建東。
可這種事，王建東也不敢妄議，“陛下自然有他的道理。”
“對，陛下自然有陛下的考慮，可王大人，我給您看樣東西。”
商採說著進屋拿出了一疊厚厚的資料，遞給了王建東。
王建東簡單看了一下，就明白什麼叫上面放個屁，下面當打雷。
對元皇來說，就是一句話——退耕還林。
簡單的四個字罷了。
可這四個字推行下去的時候，就變成了一把利劍。
某某村民家的稻田，被強行摧毀，村民眼見辛苦勞作的勞動成果毀於一旦，一個想不開，全家集體上吊自殺。
這還是下面修飾過以後，上報上來的結果。
事實真相的很有可能是下面的人去執行這道命令的時候，就遭到了老百姓的殊死抵抗，執行命令的人，一個執法過當，弄出了人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滿門處決，然後隨便找了個理由，彙報上來。
戶部現在落實了人口，每一個人口都記錄在冊，必須要寫明存留，不然可能這幫人連彙報都懶得彙報了。
類似於這樣的案例，很多很多，甚至還有以村為單位的集體想不開事件。
毫無疑問，這次的退耕還林，讓老百姓們怨聲載道。
“執行的力度太大了。”
王建東簡單看了一會兒，“是很容易良成大禍。”
“執行力度，的確有一定的過失，可上面交代的任務，下面的人完不成，也是要擔責的，執行的人總不能讓自己的腦袋搬家吧？”
商採也是農民出生，他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王大人，您也曾經種過地，您應該知道，民以食為天，農民種地耕田養家，乃是千古不變的行為準則，陛下這一道聖旨，讓百姓們連地都沒得種了，那他們該幹嘛去？”
“不是可以種樹嗎？”
王建東強行解釋了一下。
“對，可以種樹，可種樹，樹苗栽下去，就可以不用管了，就算負責，還要去給樹施肥除草修枝什麼的，可相比於莊家來說，種樹需要的勞動成本太低了，其他時間呢，百姓們幹嘛去？”
“國家養著，怕什麼？好好在家釣釣魚，摸摸蝦，享受生活，這不正好嗎？”
“呵呵，王大人您若是堅持這樣說，那我們還是換一個話題吧！”
商採算是看出來了，王建東選擇了明哲保身，不顧老百姓的死活了。
可商採不知道的是，王建東也是沒辦法了。
指望他去違背元皇的意願，讓元皇收回退耕還林的決定？
先不說王建東能不能說服元皇，就算能！
那麼也就意味著，他王建東的話，比元皇的聖旨還有用，擱在以前，元皇年幼的時候，王建東還可以逾越幾次，可現在元皇已經成年了。
元皇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絕不可能容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即便是元皇也意識到這個決定錯了，也會一條路走到黑，總不能上任後的規劃命令，這麼快就被打臉收回吧？
“商大人也是明白人。”
王建東不願意換話題，只能接著商採的話說下去，“你掌管戶部那麼多年，退耕還林相關事宜，你比我清楚。”
“實不相瞞，此次我特意過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犬子王平，現在依舊是監察廳指揮使，他收到了元皇陛下的命令，據說很多人舉報商大人草菅人命、徇私舞弊、結黨營私等諸多罪名，責令犬子負責調查此事。”
“犬子無才無德，我怕他處理不好這事，所以才想過來問一下商大人。”
“以您之見，此事應該作何處理？”
他看著商採，臉上滿是懇求之色。
商採卻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是一個郡守，人微言輕，老百姓不知道其中內情，舉報檢舉我，將我視為最大的仇人，我無話可說，可王大人，您是知道其中內情的人，我倒是很想請教一下，王大人，若您是我，您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擺在商採面前的路，已經不多了。
他幾乎已經被逼上了絕路，除了魚死網破，已經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元皇陛下不是給他封了一個商王嗎？
落地為王，威震一方，怕是商採現在唯一的出路了。
“請先生赴死。”
王建東對著商採微微抬手作揖，“這已經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