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阿霄親手幫他束好了官服的袍帶,又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在他的側臉輕輕啄下一吻。

臉頰紅得如同小蘋果一樣的阿霄,垂頭微笑著讓他下了衙就早些回來。小暖這幾天鬧騰得厲害,總是吵著要找爹爹。

他卻忍不住伸出手臂,一把摟住她那纖細柔軟的腰肢,抱著他的阿霄在懷裡,親暱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

阿霄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連額頭都開始發燙。

燙到即使隔著下頜的鬍鬚,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

他輕笑著回了聲好,轉過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個轉身,就是一輩子……

“老爺,大事不好了!”還沒到下衙的時間,家裡的僕人忽然跑來找他,滿臉都是驚惶不安。

想到於家的家教,他正想要發作,卻被僕人的一句話震得愣在當場。

“夫人她不小心落了水,已經不成了……”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從他的天靈蓋直劈到腳趾尖,於弘方只覺得他整個人頓時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在激動地抗爭著,不相信他的阿霄就這麼離他而去,要他趕快回家去看看。

另一半則瞬間心如死灰,拼命拖延著,不肯直面這個劇變。

不記得到底怎麼被僕人送回家,於弘方記得清楚的,便是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抖得根本沒有辦法再去好好撫一撫阿霄的臉。

阿霄的臉色比平時還要紅潤一些,根本就像是睡著了的樣子。

只不過她的睡相實在不太雅觀,還跟小暖小時候似的,往外吐著口水泡泡。

他的阿霄,怎麼這麼不讓他省心呢?

於弘方想要翻出手帕,可他顫顫巍巍地在身上翻了半天,終於還是沒能捏住那張帕子。

阿霄好潔,掉在地上的手帕,她定然是不肯再用第二次的。

於弘方只好抓著自己的衣袖,輕輕替她擦拭起來。

也許擦乾了那些口水泡泡,阿霄就會醒過來,再羞赧地對他笑上一笑。

可任憑他擦了半天,阿霄卻始終躺在那裡,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霄裝睡的本事,可越來越好了呢。

“爹爹,抱抱!”後廳裡的小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著雙手,小短腿撲騰著,直奔於弘方而來。

“小暖!”於弘方一把抄起因為跑得太急,堪堪就要摔倒在地的於小暖。

身子向前一撲,於小暖咧著小嘴,嚇得差點就要哭出來,可疼痛並沒有隨之而來。

撲進於弘方溫暖的懷抱裡,於小暖這才破涕為笑:“爹爹!”

小姑娘滿是笑意的眼,終於戳開了他的心防。

淚水滑落到於小暖的小肉手上,也許是有點燙人,小姑娘一縮手,隨即撅起嘴來:“爹爹膽小鬼……”

“嗯?”於弘方想要看清小姑娘的臉,可他的眼前始終模糊一片。

於小暖伸手指了指母親的方向,另一隻手叉起腰:“孃親說,只有膽小鬼才愛哭。小暖的膽子最大了,小暖已經三天……不對,是四天沒哭過了!”

洋洋得意的於小暖挺著胸膛,似乎在等待他和阿霄的誇獎。

他摟著於小暖的手臂,不自覺地再次收緊。

“爹爹,疼!”於小暖秀氣的小眉毛皺了起來,鼻子上也津出幾條小小的褶皺。

於弘方卻恍若未聞,長長地嘆了口氣,抱著於小暖走到阿霄的面前。

“阿霄,你再好好看看小暖吧。”小心翼翼地把於小暖放到地上,於弘方緊緊牽著於小暖的手,眼睛裡卻都是那溫婉的睡顏。

於小暖有些奇怪,歪了歪小腦袋,踮起腳尖想要看看躺在高處的孃親的臉:“爹爹,孃親怎麼還不起床?”

“你娘她……有些事要辦,要出很遠很遠的門。”於弘方蹲下身子,話語裡是前所未有的溫和,“等她睡夠了,才有力氣走那麼遠。”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撓了撓頭:“那孃親什麼時候回來呀?”

“你娘她不回來了,等過些年,咱們爺兒倆去找她便是。”於弘方只覺得嗓子又澀又疼,像是生吞了一把刀片。

聽說孃親不回來了,於小暖的嘴巴癟了癟,杏眼裡水氣矇矓:“孃親,孃親她是嫌小暖不聽話,不要小暖了嗎?”

“不是這樣的。”於弘方艱難地吞嚥了一下並不存在的口水,對著於小暖擠出個笑容,“她只是有很要緊很要緊的事要辦。”

“你娘平時最疼你了,對不對?”看著眼看就要努力睜著眼睛不讓淚水落下的小姑娘,於弘方只覺得心裡被阿霄挖空的那一塊,忽然又泛起了濃濃的酸楚。

於小暖緊緊地抿著嘴巴,重重地點了點頭。

“所以啊,咱們爺兒倆往後都要好好的。你娘知道你在家裡乖乖的,也一定會高興的。”

於小暖的小拳頭攥了起來:“好!”

輕輕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頂,於弘方對著不知何時趕來的奶媽示意了一下,讓她將於小暖帶了下去。

等他再次直起身來的時候,身邊的僕人們被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他的兩隻眼睛已然血紅一片,像極了失偶的孤狼。

“老爺,沒事吧?”於五福趕緊從旁邊攙住了他搖晃的身子。

他卻對自己的狀況一無所知,只是死死地盯著躺在一旁的阿霄。

於五福搖了搖他的手臂,低聲提醒起來:“老爺,是這位大人送夫人回來的。”

“嗯?”他只覺得腦子裡渾渾噩噩,一時不太明白於五福的意思。

廳裡下首不起眼的位置上一個人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讓他的眉頭不由得緊緊地蹙起。

“於大人,在下龍武軍趙良吉。”

於弘方只覺得頭暈得厲害,卻不得不擠出個笑臉來,對著面前的黑袍點了點頭:“多謝。”

那黑袍拱了拱手:“既然於大人已經回府,在下便回去交差了。大人請節哀。”

“且慢!”眼看著黑袍走到院子的一半,眼看就要出了府,於弘方終於想起來最重要的問題。

黑袍的腳步頓了頓,重新走回廳裡:“於大人請講。”

“內子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只覺得自己的聲音,抖得已經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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