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自是不知道沈眉莊與溫實初之間的愛恨糾葛,她如今忙著為孩子繡著肚兜和小衣服。

偶爾被芳菁姑姑管著不許做針線活,她便在承乾宮的院子裡逛,也不再出門去拜訪其他人了。

有時敬妃還是會過來坐坐,但卻絕口不再提用那藥方助孕之事。

畢竟她現在用的太醫是溫實初,無論是相信沈眉莊還是甄嬛,想必都比陵容多上那麼一些。

只不過敬妃也沒有什麼為甄嬛求情的意圖,陵容便也不好過多插手詢問,只是偶爾勸敬妃小心著點華貴妃,免得到手的宮權飛了。

畢竟華貴妃最是討厭得寵的妃嬪,雖然甄嬛倒了,但是曾經的沈眉莊可沒有。

她只會覺得沈眉莊在厚積薄發,隱忍地等待著機會再去引誘皇上,重新得寵。

敬妃也明白陵容的隱憂,她反倒勸慰著陵容不用擔憂,她如今的目標只有一個,雖會欠她人人情,卻不會幫她們去害人。

“妹妹,無論如何,姐姐都不會害了你的。”

陵容偶爾還會回想起當日敬妃的話,自已如何回答的已經不記得了,但如今想來還是有些擔憂。

敬妃可是最在意子嗣的,前世因為回宮的甄嬛未曾要回朧月,她便直接死心塌地的跟了甄嬛。

若是沈眉莊順利幫她生下了皇嗣,只怕敬妃也同前世一樣,與沈眉莊同仇敵愾了。

可那方子又著實有異,陵容勸也勸過了,未來之事她也無法預料,只能任由著敬妃走她自已的路。

希望她不會像前世的自已一般,辛苦地保一個根本生不下來的孩子吧。

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了幾日,取藥的照水卻帶回了一個十分炸裂的訊息,說是福常在已經投去了華貴妃門下。

這幾日都在翊坤宮中聽訓,常常到夜深之時才離開。

就連皇后娘娘派剪秋去瞧福常在,也被她拒之門外,只說自已的身子無恙,皇后娘娘不必憂心。

福常在這一番行為倒是叫人有些不明,她本就是皇后宮中伺候的,華貴妃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信她。

要知道,前世去華妃宮中的福子,可是被推進井中給淹死了。

難不成,皇后這是給華貴妃下了一手明棋,叫她覺得既能透過福子的手抓住皇后的把柄,又能想辦法策反福子,叫她轉頭害了皇后嗎?

當然,若是要陵容猜測,只怕皇后並不想福子能順順利利生下皇嗣。

便想了個辦法,打算藉著華貴妃宮中的歡宜香或是華貴妃的手將孩子打下。

將自已清清白白地摘出去,又能把這口黑鍋扣在華貴妃的頭上。

如今福常在更像純元皇后了,憑藉皇上那沒有理智的寵愛,只怕年世蘭這個貴妃之位都有可能不保。

退一萬步講,即便能保住位份,華貴妃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受寵,能威脅到皇后的地位了。

“皇上這幾日,可有去延禧宮,或者是翊坤宮?”

照水搖了搖頭,她倒是沒有探查這方面的訊息,只不過是在太醫院附近聽見有人交談此事罷了。

“奴才倒是知道一些,”小池子本來默默立在一旁,因為這事兒主子好奇,他便將自已知道的事兒給說了出來,“皇上這幾日都在鹹福宮和儲秀宮,尤其是欣常在那裡,皇上去的多些。”

要說這欣常在也是個奇人,皇上時不時就唸叨著要去看她,也常常留宿,但她這位份卻始終上不去。

就連自已的孩子也沒能帶回來在身邊養著,只能偶爾去阿哥所看一看。

“欣常在倒是不奇怪,皇上本就常常去看她,只不過這鹹福宮……知道到底是去惠貴人那裡還是敬妃娘娘那裡嗎?”

“是去敬妃娘娘那裡多些。”小池子略一思考,但到底沒有認真去探查這事兒,也只能說個大概,“惠貴人那裡……應該也是去過的。”

按照皇上的性子,大多喜歡些年輕鮮嫩的,只不過敬妃年紀也並不大,有心討好皇上,也能惹得皇上多留宿幾日。

反正敬妃如今也用了藥,正想盡辦法求子,剛好皇上樂得過去,也算是兩全其美。

“想必皇上整日裡陪著福常在,也有些累了,尋個更舒服的地方,也是平常。

只不過福常在那邊還是要多關注些,真不知道她們在暗中謀劃著什麼。”

“只要別謀劃著我們這承乾宮就好。”

照水也不免嘆了口氣,自從主子有孕,她就日日擔憂,但還是免不了被人謀害,“希望小主能安安穩穩懷胎到十月,這些人啊可收了手吧。”

陵容被照水這充滿怨念的語氣給逗笑了,她擦了擦唇邊的水漬,“怕是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叫你的小主我啊,收一收手,可別再害人了。”

陵容嘴上雖是這般說的,但她心裡可沒想就這樣收手。反正人都已經害了,她就不想在意是害一次還是害兩次了。

“也是。”照水笑了一聲,這深宮中你害我我害你的,早就沒什麼好人了,“我們自已都做不到的事兒,難為別人好像也說不過去。”

“這話算是對了。”

陵容這也算是為自已找藉口,畢竟她前世今生都動手害了人,有些是主動有些是被迫,但也不能說這宮中就沒有好人。

只不過無論如何,別人害了自已,自已想辦法報復回去,總是沒有錯的。

“但若說小主是主動害人,奴才倒不這麼覺得。”小池子搖了搖頭,他所看到的,是甄常在有錯在先,仗著受寵欺辱小主,“若非那甄常在恃寵,小主又何至於受那麼大苦楚。”

“你啊……”陵容看了看照水與小池子兩人,“我知道你們心疼我,只不過甄常在不好這話,在殿內說說就是了,出了這屋門便小心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要讓有心人聽去。”

“我們都知道的,小主。”小池子與照水對視一眼,二人都知道主子的心思,“照水常關注著寶華殿,奴才多關注著鹹福宮。

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小主的。”

這兩處確實是陵容最為關注的地方,但其實皇后與華華貴妃陵容也同樣在意。

只不過如今人手有限,也只能這般了。

畢竟自已身邊的情況,有皇上分來的兩個宮人關注著,若是皇后再想伸手進來,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還很容易被芳林與芳華告訴皇上,惹得皇上懷疑。

“你們兩個很是辛苦,這個月的份例要為你們翻上一番,就從我這邊出。”

小池子與照水都開心的很,連連向陵容謝恩。殿內一時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但很快,這笑聲便停止了——因為芳菁姑姑走了進來,說是福常在有事求見。

陵容皺緊了眉頭,這福常在剛剛到華貴妃手下不久,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跑來承乾宮,真不知道起了什麼心思。

“叫她進來吧。”

陵容倒是不擔憂她敢當面下藥,畢竟兩人都是有孕之身,除非福常在不想要腹中的孩子,打算拉陵容當個墊背。

只不過照水卻有些擔憂,她站在陵容身邊,防範著福常在做出什麼越界之事。

但福常在卻態度平常,她如同陵容的老友一般隨意,在拜見之時也甚是隨性。

許是有了身孕,她不再像從前一般自稱奴婢,“自圓明園回宮之後,妹妹許久未曾拜見姐姐了。

姐姐如今養胎事忙,該不會忘記了嬪妾這個妹妹了吧。”

福常在話裡有話,陵容瞬間瞭然,怕是這福常在計較自已未曾給她送上賀禮一事。

“怎麼會,我還為妹妹備了些禮物,打量著皇上哪日不在妹妹宮中,便叫照水送過去。”

陵容笑著叫照水取了備好的禮,端來給福常在過了一眼,“都是些身外之物,妹妹莫要嫌棄。

畢竟你如今有孕,很多養身的藥材,是不好送給你亂用的。”

福常在瞧著那禮物十分貴重,面上的笑容也真摯了不少,“嬪妾初初有孕,這心裡總是沒底。皇上憂心,便常常陪著。

姐姐已經有孕許久,想必是最能理解妹妹的。”

陵容自有孕時,皇上便不大關注的樣子,好容易有了些在意的意思,福常在卻又有了身孕。

福常在那般像純元皇后,立刻便將皇上的全部身心給拉了過去,陵容又如何能切身體會福常在的「負擔」。

這福常在如今膽子真是大了,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在自已的地盤上炫耀寵愛。

陵容雖不想把她放在眼裡,但福常在靠著這張臉,也由不得陵容不重視。

“我哪有妹妹這般好運,皇上與皇后娘娘都親自關心,甚至連華貴妃都對妹妹施於照顧。

這後宮之中,最為得寵之人,除了妹妹便再無其他人了。”

陵容有孕本就扎眼,她樂得有個傻子衝在前面,幫助自已吸引火力。

這個有孕又滿腦子爭寵晉位的福常在,就是眼下最好的選擇了。

福常在被誇的有些飄飄然,但她有孕許久,皇上卻未曾如對待陵容一般,為她送上伺候的宮人。

如今身邊還是寶鴛和幾個青澀的小丫頭,叫她隱隱有些不滿。

“皇上還賜給姐姐兩位御前的宮人伺候呢,真是羨煞妹妹了。”福常在笑的溫柔,但眼角眉梢總帶著些許不屑,“如今姐姐胎已坐穩,不知道肯不肯將芳林與芳華兩位借與妹妹。

畢竟這頭三個月胎最是容易不穩,姐姐最清楚不過了。”

陵容有些驚訝,她瞧著福常在那嬌俏模樣,心中的厭惡感一下便湧了上來。

“芳林與芳華,是皇上賜給我的,即便生產之後,這二位也要負責照顧皇嗣。”

陵容同樣含著笑,她沒有露出一點不悅,“若是妹妹著實想要這二位宮人,改日請皇上過來,一併將她二人帶走就好。”

福常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有些不悅地揚起眉毛,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情,“姐姐如今已經坐穩了胎,其實不必緊緊扣著那兩位宮人了。”

“妹妹若是著實喜歡,便求了皇上的旨意,又何苦為難我呢。”

陵容無論如何都不肯鬆口,也不知道福常在是得了誰的命令,還是自已有了這想法。

若是前者,可以說是這福常在為了謀生存而不得不做。但若是後者,那就是非蠢即壞,偏要惹自已惱怒了。

福常在又被嗆了回去,她再次張了張口,終是不敢借著皇上的名義胡亂威脅。

這點可比那餘鶯兒聰明多了,不至於把別人得罪到死,勉強留了一點點退路。

只不過陵容自覺不是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有德之人,她此時瞧著福常在那張臉,心中不由自主地開始謀劃起來。

“姐姐當真得寵,連說起話來都這般有底氣。”

“妹妹才是更有底氣那人吧。”陵容做出一臉豔羨的表情,狀似隨意的慨嘆,“如今又有了華貴妃娘娘幫助,只怕明日妹妹就要成為貴人,乃至嬪位了。”

“貴妃娘娘又豈是那麼好相與的,我不過是得了皇上的寵愛,便將我叫過去非打即罵。

好在皇上如今更留戀鹹福宮那兩個,她的矛頭才轉向別人。”

顯然在華貴妃那裡,福常在並沒有討了什麼好,甚至還因為得寵吃了不少苦頭。

但陵容瞧著她面色紅潤,甚至不像被歡宜香影響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奇怪。

“華貴妃娘娘,無論寵愛還是其它,都習慣於最好的。

就好比她宮中燃著的歡宜香,也是這宮中唯一一份。

任誰再得寵,也從未得到過半點。”

“什麼歡宜香?”福子倒是有些奇怪,她連續幾日都去翊坤宮中,並沒有看到華貴妃有點燃香料。

華貴妃居然沒有點那歡宜香?!

陵容心中有些驚訝,難不成華貴妃知道了那香有問題,才自已做主停了燃香嗎?

可依著華貴妃那脾氣,若是知道了歡宜香有異,早就要鬧到皇上那裡,求皇上做主,將害她的人給揪出來。

又怎麼可能這樣偷偷摸摸地停了香,還不叫眾人知道呢?

難不成……

陵容心中隱約有了一個想法,畢竟皇后那方子以沈眉莊的名義在宮中流傳許久,華貴妃得了能助孕的方子,就一定會用。

而這個被華貴妃叫去翊坤宮日日聽訓的福常在,只怕也是用了那個方子。

華貴妃擔憂用藥懷孕對自已和孩子有影響,才叫了福常在過去,好親眼看看她的情況。

若是為了懷孕不再點香,是非常有可能的。

看來,皇后與皇上的大驚喜,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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