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就是這麼麻煩,通訊、交通、媒體都落後,如果不出這個農莊,外面發生了什麼恐怕一輩子都不知道,要想打探什麼訊息,就必須派人花費足夠的時間,還未必能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虞嬈帶著五朋貝幣和壯叔、以及強叔指派的嚮導用過晚食便出發前往安邑城。壯叔要在安邑城關門之前放置好信物再出得城來,既要做得隱蔽又要迅速,這對專業的情報人員來講其實是最基本的要求,但這些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人能不能做得到,姜林心中沒底,只能儘量交待注意安全。

虞嬈帶人前去接頭,紅石郊和胥苗二人郎情妾意地一邊繞著農莊散步談心,紅石郊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地貌,繼續完善自己的地圖,馬六則帶人整理農莊內空置了許久的茅草房。這些人此前已經連續十幾日整日只能在戶外休息,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安身之地,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測得到,現在必須抓住時機好好地休整,以便應對後面不可預測的局勢。

姜林躺在屋內木板床鋪上,頭上的傷口讓其無法深度地睡眠,只能迷迷糊糊地打著盹,腦子裡想著那三百名孩童的事,就這樣一直熬到第二天清晨。

睡夠了的姜林早早地便起了床,跟著馬六他們完成了早操,又完成了一套軍體拳,身體算是活動開了,便和馬六撿了一處草甸搏鬥了一番。因為有傷在身,無法使出全力,加之馬六這小子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幾個回合下來,姜林竟然落了下風。

待全身的汗水出透,幾日來壓在姜林心頭的那股怨悶之氣也漸漸地舒緩開來。

姜林又看著馬六他們互相比試了一番,時間已經接近早食時分,眾人這才收拾收拾返回了農莊。胥苗和強叔村裡三戶人家的婦人早就備好了簡單的吃食。這些吃食對於這些強壯的男兒來說真的是不頂餓,但是目前也只有這些東西可以果腹。姜林等人用罷了早食,便出得農莊爬到一處土坡上四處觀察起這座農莊所處的位置來。

這座農莊位於一條東北——西南走向的溝壑的谷底平原,從農莊的房屋數量看最繁華時候有二十多戶人的規模。邊上的農田雖然有許多已經荒蕪,但是可以看得出這裡以前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地方。沿著谷底一直向東北方向,溝壑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大山腳下,往西南方向看,則在遠處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出了谷口,再往前便是安邑城所在的一處大平原。出谷口往正南方向,正是通往虞華墓葬的地方,那裡其實也是大山的山腳之下。

這裡應當是後世有名的中條山山脈,安邑城往南的東西走向的中條山將整個山西的南端很好地防護起來,只留下一處山口通往黃河邊,而黃河的對岸,應當是後世的三門峽市,三門峽往東則是大名鼎鼎的洛陽,當然了,此時還未有洛陽這個地方。

不過總的來說,這裡也是一處戰略要地。只要守住了中條山的山口,進可攻退可守。難怪周國一直要拉攏虞國,也難怪虞國倒向了周國之後,商王的統治癒發地不堪一擊。守在商與周兩國行軍的路線之上,誰都擔心這個側翼的方國斷了自己的退路。

姜林的思緒一直在飄蕩著,其他人各有各的事在忙碌,黑石平此次沒有跟來,姜林連個能扯淡的人也沒有。姜林獨自法暢想著,時間慢慢流失著,很快便到了晚食時分。

“唉,姐夫。回來吃飯啦。”這還是姜林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被人叫回家吃飯,這種感覺只有短暫的童年時代才有過。一瞬間,那股幸福感讓姜林彷彿回到了後世。但一瞬間的神情激盪後,想到自己仍然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這心中又一陣失落。

“姐夫,你一個人在那裡發呆發了很久了,你在想什麼呢?”紅石郊和胥苗二人這些時日一直粘在一起,除了最後的底線尚未突破之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陰陽調和之下,心思也愈發地溫柔細膩起來。見姜林剛才獨自一人站立了很久,便關懷起來。

“沒想什麼!嬈妹他們回來了嗎?”姜林惦記著虞嬈的安全,走下土坡便朝紅石郊問道。

“剛回來,我出門,他們進門。”紅石郊答道。

“哦?快回去看看。”姜林說罷,抬腳便朝農莊內跑了起來。

片刻功夫後,二人終於跑回了姜林居住的茅草屋,屋外的空地上虞嬈幾人正端著碗食用著晚食。

“怎麼樣?接頭順利嗎?”姜林接過胥苗遞過來的飯碗,坐下後便朝虞嬈問道。

“接頭挺順利的。”虞嬈的情緒不是很高昂地說道。

“怎麼了?發生了何事?”姜林將飯碗放在身旁的石頭上,朝虞嬈和壯叔看了看,急忙問道。

“姐夫,今日和安邑城內的一處據點接頭後,據點負責人告知了這兩日安邑城內發生的事情。昨日強叔安排的人進安邑城散佈的謠言已經傳得滿城都是,繼任的虞國新首領虞丹昨日連發三道命令,第一道,取消三百名孩童血祭,將孩童們已經押回安邑城進行發賣。”虞嬈說到此處,停了停。

“啊,太好了。”姜林、紅石郊、胥苗等人聽罷,高興地呼喊起來。壓在姜林胸口的一塊巨石終於得以鬆開,一口濁氣撥出胸腔,倍感精神。

“後面兩道是什麼命令?”姜林問著,伸手打算端起放在身邊的飯碗。

“第二道命令,虞華的葬禮推遲三日,墓葬那裡三日後必須完工,否則所有的參建奴隸全部陪葬,另外負責監工的所有兵士以及家人貶為奴隸。”虞嬈說著,姜林停止了端取飯碗的動作,定了定神。

“三天時間,應當能完工吧。否則那麼多奴隸那麼多兵士,可都因為我們救了這三百名孩童而遭殃啊。”姜林心中一沉,心中被巨石所壓的感覺又逐漸恢復。

“姐夫,是已經有人因為我們救了這三百孩童遭殃了。虞丹的第三道命令便是從參建的奴隸當中挑選百人絞死,懸掛在安邑城通往虞華墓葬的沿途。聽說是虞國的巫祝占卜說,上天確實因三百名孩童血祭而生氣,才毀壞了虞華的墳墓以示警告。但是巫祝還說上天的旨意是要百名奴隸陪葬,只有這些不潔之人陪葬,才能讓上天滿意。否則虞華的墳墓只能徹底地廢棄,重新選擇新的地址另行建造。我和壯叔回來的路上,沿途的刑架之上,掛滿了好多奴隸的屍體。姐夫,你說是不是我們害了他們?”虞嬈終於哭了出來。

“我……”姜林試圖站起身來,但突然只覺得嗓子一鹹,一股液體從腹中噴湧而上。

“噗……”一口鮮血噴得老高,姜林兩眼一黑,重重地跌倒在地。

“姐夫,姐夫……”姜林的耳邊只有紅石郊的聲音在迴盪著……

“姜林……姜林……是你害我了我們,是你害了我們……”睡夢裡,姜林被一群人呼喊著,漸漸地睜開了眼睛,只見黑夜裡,遠處一道刺眼的藍光朝自己這個方向照過來,只見藍色的光影中一個一個黑色的影子在空中飄蕩著,飛來飛去搖搖晃晃的朝姜林飄蕩過來。

待這些黑影靠近,姜林才發現這些人都披頭散髮,舌頭伸得老長,嘴角滲著鮮血,脖子上套著一根繩索,繩索的另一頭不知道栓在何處。總之每一個黑影都能自由自在地飄蕩在空中。漸漸地這些黑影將姜林圍了起來,遠處的黑影依然不停地朝飄來,將姜林圍得水洩不通。空中仍然飄蕩著“姜林……姜林……是你害我了我們,是你害了我們……”的聲音。

突然這些黑影齊齊地睜開了眼睛,雙手前伸朝姜林抓來。姜林嚇得雙手抱住腦袋,趴在地上劇烈地抖動起來,大喊著:“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時間過了一會,又聽見一群小孩呼喊著:“姜林叔叔,謝謝你救了我們,謝謝你救了我們。”

姜林聽著孩子們的呼聲,漸漸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起身朝遠處看去。只見燦爛的陽光下,一群孩子們踏著青青的草地張開雙臂朝自己奔跑過來。剛才的恐懼之情一掃而光,姜林迎著孩子們也快樂地跑了起來發,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一般開心、快樂。

“姜首領,求求你救救我們,求求你救救我們。”突然,天空變的烏雲密佈,剛才還在奔跑的孩子們,瞬間變成了一群奴隸和穿著盔甲的兵士跪在地上朝姜林膝行而來,一邊前進一邊大聲呼喊著:“姜首領,求求你救救我們,求求你救救我們。”

姜林正要上前將他們一一扶起,天空又變得漆黑一片,刺眼的藍光再一次出現。漸漸地,恐怖的聲音又一次傳了過來:“姜林……姜林……是你害我了我們,是你害了我們……”

“求求你們,饒了我,饒了我。我也不是有意害你們的,我是為了救那三百名孩子啊。”姜林跪伏在地上,雙手抱頭,大聲地呼喊著。

“姐夫,姐夫,你怎麼了?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姐夫。”紅石郊的聲音再一次傳到姜林的耳朵中。姜林突然明白自己這是做噩夢了,但是現在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怎麼就睜不開眼呢?

“嘩啦”一聲,一股冰涼的感覺迎面撲來,姜林終於睜開了眼睛,只見紅石郊、虞嬈、胥苗、壯叔、強叔、馬六等人紛紛圍著自己。

“我……這是怎麼了?”姜林感覺渾身一股虛脫的感覺。

“姐夫,昨日你急火攻心,一直昏睡到現在。剛才在夢中更是大喊大叫,強叔這才潑了一碗冷水將你驚醒。”紅石郊朝姜林解釋道,強叔趕忙朝姜林行禮請罪道。

“我昏睡了多久?”姜林大夢初醒,回了回神朝眾人問道。

“昨日晚食時分你暈倒的,今日的晚食已過,你說昏睡了多久?”虞嬈見姜林神情木訥,有意地幫助姜林恢復神智,便開口問道。

“哦,睡了整整一天啊。”姜林的腦子漸漸地恢復了清醒,又看了看虞嬈,開口問道:“今日你出去了嗎?”

“出去了,很順利。”虞嬈答道。

姜林能如此一問,證明神智確實開始恢復了正常。虞嬈昨日已經計劃後面每天完成一處據點的接頭,即便姜林不問,稍後虞嬈也是要彙報的。

“咕咕咕……”姜林的肚子響了起來。

“苗妹,姐夫餓了,快將你燉的野雞湯端過來。”紅石郊朝胥苗輕聲說道,胥苗應聲朝屋外跑去。過了一會便端過來一個陶罐放在姜林的面前的石桌上。

姜林聞到鮮香的雞湯,喉頭微動。抄起伸在陶罐外面的雞爪輕輕一撕,雞腿便從雞身上脫落下來。姜林三口兩口解決掉一隻雞腿,端起陶罐嚐了嚐雞湯的溫度,正好合適,便咕咚咕咚幹掉了大半陶罐,又撕了另外一隻雞腿,兩三下解決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嬈妹,昨日除了虞丹那三條命令,還有什麼新的訊息?另外今天外出,可有什麼新的收穫?”姜林將陶罐放在一邊,從地上抓起一把乾草擦了擦手,朝眾人了看了看之後,朝虞嬈問道。

“昨天外出除了得知虞丹下發的那三道命令之外,接頭之人還帶來了一條訊息,不是特別重要的一條訊息。當日我哥和胥郊大哥被召入安邑城,在酒宴之上,虞華在二人的酒中用了一種慢性的迷藥,我哥與胥郊大哥的隨從雖然也試過毒,但由於藥物是慢性的,當試藥的隨從體內的藥性發作之時,我哥和胥郊大哥已經飲了好多酒,所以才沒有反抗逃出。這也算是解釋了為何我哥他們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囚禁。”虞嬈知道姜林昨日氣血攻心的原因和經過,絕口不再提這些事情,便從昨日會面的事情開始談起。

“今日的接頭確是有些收穫。今日接頭的據點是一個趕車的車伕。他提供了兩條線索比較重要。一條是他的一位朋友往鹽湖西邊送過一批糧食,但是從地點上看那鹽湖西邊是苦鹽礦。那苦鹽需求不高,所以苦鹽礦那裡一年只有很短的時間有人進行開採。而這個時節是沒有人開採的,但是為何要往那裡送大量的糧食……”虞嬈一邊踱著步子,一邊唸叨著。

“呃……苦鹽是什麼?”姜林不解地朝紅石郊看了看,像個白痴一般問道。

“苦鹽,就是像鹽,但是味道是很苦的,沒法吃。就是……怎麼說呢,茅房和牲畜的圈棚牆根一般也會產生苦鹽。”虞嬈也不知道怎麼給姜林解釋,只能把其他會產生苦鹽的地方告訴姜林,讓姜林自己去想是什麼東西。

“啊,那是硝……”姜林瞬間明白了虞嬈所說的苦鹽是什麼東西。硝石,製造火藥的東西啊。好東西啊!

“那另外一條線索呢?”姜林記下了硝石的事,想起虞嬈所說今日有兩條線索,便趕忙問道。

“另一條線索是安邑城內有人一天晚上看到了一支神秘的隊伍護送兩輛包裹嚴實的車輛出安邑東門。別的倒沒發現什麼,但是那支隊伍的隊長是一位常年守護在東部山區銅礦礦場的軍官,級別還不低呢。”虞嬈說罷,看了看沉思的姜林和紅石郊。

“你是說安邑城也有銅礦?”姜林又朝虞嬈問道。

“噗嗤!”紅石郊剛端起陶杯喝了口水,姜林一句話將紅石郊問得將口中的水全部噴了出來。

“姐夫這還是沒有完全恢復正常啊,問的竟是一些不著調的問題。”紅石郊腹誹著,擦了擦嘴上的水漬開口說道:“姐夫,怎麼說呢……這麼說吧,我們晉陽鎮東邊的那個銅礦和虞國的銅礦比起來,就是個屁。”紅石郊說完,又端起陶杯喝了口水。

“此話怎講?”姜林聽紅石郊如此貶低自己的晉陽鎮,自然是無法接受,轉過頭盯著紅石郊要探究個明白。

“西伯侯拉攏虞華,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銅礦,鹽湖,加上虞國所處的位置,就這三點。以前每年虞國輸送給朝歌的銅錠我是見過的,黃燦燦的好幾大車,現在這些銅錠卻全部送到了西岐,想來就讓人心痛啊。而咱們晉陽鎮這一年產的那點銅,你做為首領心裡難道沒點數嗎?前段時間我去巡視的時候看過了,那銅礦沒幾年可採的了。”紅石郊一番言語將姜林心中的驕傲衝擊得七零八落。

晉陽鎮守著西山的鹽泉、煤礦和鐵礦,物產確實豐富。東部的銅礦發現之時確實也讓姜林興奮不已,那時候尚未開發出來鐵器,能生產青銅器在這個時代已經算非常高階的技術。現在鐵質的武器已經成為晉陽鎮的制式裝備,青銅器的需求一下減少了不少,但是前段時間剛剛提出的私有化的同時需要大量的貨幣,一下子又將青銅的需求量提高。

再說,即便不做成器具,光是想起那一塊塊黃燦燦的銅錠,確實都能引起人的佔有慾。

“你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那兩輛包裹嚴實的車內便是虞饕和胥郊兩位大哥,而且他們的目的地便是安邑城東邊的銅礦?”姜林想著那一塊塊黃色的銅錠,心中有點饞,怕自己迷失掉,趕忙轉移了話題,朝虞嬈問道。

“不錯,正是如此,我分析的也是這樣的情形。並且經過打探,苦鹽礦和銅礦的位置都已經很清楚。姐夫……姜大哥,我們是不是重點探察一下這兩處?”虞嬈作為未來的情報系統的負責人,開始漸漸地表現出稱職的一面來。

“在何位置?”姜林接過了胥苗遞上來的水杯喝可口水,朝虞嬈問道。

“你看!”虞嬈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張小紙片來,紙片上畫的什麼打眼一看不得而知。

“這裡便是我們現在的地方,往西南便是安邑城,安邑城再往西南一點便是鹽湖,鹽湖的西邊大約半日的路程便是苦鹽礦,一趟大概需要近兩日的時間。而出了安邑城東門一直向正東,大約也是兩日路程的地方便進了銅礦區。苦鹽礦那裡聽說幾乎沒什麼人影,但是銅礦區那裡已經形成了一個小的集市,人來人往倒也容易混入,但是也怕來了生人會引起當地人的注意。”虞嬈一邊用竹筆指著紙上的圖形嘴裡唸唸有詞地說道。

“也就是前去苦鹽礦的這條線路要安全一些,前往銅礦這條線路充滿了危險,對嗎?”姜林想了想,朝眾人看了看,幽幽地問道。

“沒錯,是這麼回事。”虞嬈和紅石郊看了看手中的圖,點了點頭。

“強叔,去苦鹽礦探察這件事恐怕要著落在你的頭上。”姜林思索了片刻,朝強叔說道。

“老奴定不辱命。”強叔上前領命道。

“我率馬六,再帶一名村民前往銅礦區打探訊息。嬈妹和壯叔繼續與其他據點接頭。你倆麼……看看能做些什麼,明日清晨出發。”姜林將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對眾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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