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哥,貝幣已經清點完了,整六百朋。”一大早,姜林將自己隨身的東西收拾好,用乾草遮蓋起來。只帶著軍刀出了屋門,準備和馬六以及農莊里名為民的年輕人前往銅礦區打探訊息,虞嬈和胥苗二人興奮地前來朝姜林彙報。

“苗妹,你率兵士和壯叔找一處地方將這些貝幣藏匿起來,不要對別人透露藏匿地址,這些貝幣以後大部分是要交給壯叔去撥付給其他據點的,其他事情照常進行便可。郊弟醒了告訴他,讓他帶人去墓葬那裡再探一探,沿途檢查一下有沒有留下痕跡。告訴壯叔抽空回一趟伐木場,看看有沒有關於胥國的訊息。”姜林將晚上想到的一些安排告訴虞嬈和胥苗之後,便朝著拉著一輛破車等候自己多時的二人走去。

通往銅礦區的路算得上一條比較繁忙的路,往安邑城運輸銅錠、青銅器等重物的車輛,從安邑城往銅礦區輸送糧食和各種物資的車輛,以及前往銅礦區集市交易的行人早就在山地上開闢出一條道路。可以看得出在雨天的時候,這條路是如何的泥濘不堪——乾透了的泥土將車輪和行人腳步的痕跡很好地保留了下來,並且儘可能地延緩著天晴時候車輛和行人前進的速度。

速度慢也就算了,躺在本就破爛不堪的板車上的姜林被顛簸的路面折磨得已經渾身痠痛不已,第一天晚上整個人都像散了架一般,但是到了第二天,越接近銅礦區的地方巡查的虞國兵士就越多,姜林想下車徒步行進的可能性便越小。

“馬六啊,下次再需要這樣的偽裝,你可別再弄這麼多血弄那麼多糞便了,太遭罪。”姜林躺在破爛的板車上,不但要忍受堅硬的木板對後背的摧殘,還要忍受為了裝得像一個從山上滾下來的傷員,渾身被馬六塗抹了鹿血的腥臭。更加過分的是,為了讓那些打算仔細檢查姜林傷口的虞國兵士望而卻步,馬六還私自給鹿血加了料,將獵得的雄鹿臨死前失禁的糞便也混在裡邊,聞起來很像傷口腐臭的味道。

“首領,這不也是為了裝得像一點,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嗎。這不都是你平時教導的嗎?關於安全的事情,做的再過分都沒錯啊。這腥臭味和丟掉性命比起來,小人自然是選擇保命啊。”邊上的馬六一邊幫民推著板車,一邊朝板車上的姜林說道。

“我……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來躺著,我走著。”姜林側了一下身,將身旁的乾草往後背使勁塞了塞,讓自己的後背微微舒服了一些。

“首領,你這頭上的傷不是現成的嗎?你看昨日好幾撥前來檢視的虞國兵士都是捂著鼻子上來就扒開你頭上的麻布看,一看是真傷,就放過了,這要是我早就暴露了。”馬六一邊推著車,一邊和姜林鬥著嘴。

“沒事,我可以幫你搞一個傷口,一拳頭的事,這還不簡單?”姜林難受地想坐起身來,馬六趕忙按住姜林的肩膀:“首領,躺好了,後面有人過來了。”

姜林聽罷趕忙躺下閉上了眼睛,只感覺板車往前又走了近百米緩緩地停了下來,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車上載的是何人?”

只聽見馬六嘰裡哇啦地講了一通,又聽見邊上的民拖著悽慘的聲音說道:“回老丈的話,車上是我同村的兄弟,我們三人上山想採集一些山貨去市集上換一些家中所需,可是我這兄弟不小心一腳踩空,從山上跌落了下來,體內骨頭多處斷裂,身上多處破損,你看這身上的血……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救活。我們想將他拉到集市上找一處藥廬救治一番,如果有救那就再好不過,如果沒救那就只能找個偏僻的地方將他埋了,反正他也是孤兒一個,無父無母也無妻小,我二人將他葬了,也算對得起他了。”

姜林躺在板車之上聽民如此說,如果沒有旁人在側,真想好好誇一誇這小夥子。此時只能心中感慨果然是生活在大城市——邊上的人,這言談舉止與自己晉陽鎮那窮鄉僻壤出來的人就是大不相同。這若是其他晉陽的普通村民,遇到虞國兵士盤查,恐怕早就心虛地扔下自己逃之夭夭了。

“哦?可否容我檢視一番?”老人的聲音又幽幽地傳來。

“呃……老丈。我這兄弟渾身沾滿血,腥臭不已,並且氣息已經非常微弱,老丈還是讓我們儘快趕往集市救命去吧。”姜林感覺板車微微地動了一下,顯然是民和馬六想盡快擺脫這個老者。

“小子莫慌,老夫我自幼研習醫術,這點小傷手到擒來。你們趕往集市不就是要找人醫治這位小友嗎?讓我看看,豈不是省卻了很多時間?”老人繼續說道。

“可是,我這朋友身上沾滿了血,已經腥臭難忍。我們是想到集市上給他先清洗一番,再找人醫治。老丈這身裝扮一看便知是喜潔之人,怎能讓老丈來做這汙穢之事。再說我們幾人身上未有貴重之物,無法……”民繼續推脫著。

“難不成你們到了集市之上這身上就有貴重之物了?再說了,醫者,有一顆仁慈之心,自然是不會嫌棄傷者身體是整潔還是汙穢,是富貴還是貧窮。我與他能在這荒郊之地相遇,本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之事,我為他看傷也是註定之事。往日只有別人求我懼留孫看病的,今日我懼留孫在這道上發了惻隱之心想為這傷者瞧上一瞧,便是我二人的緣分。”

“小子,你若是再推脫,我便認為是你謀害了他,將他推下的山。若是驚動了來往的兵士,你可知道後果?”老人的話中明顯地充滿了怒氣,聽罷姜林知道這下是糟了,此話一出想必民是無論如何也找不託詞,只希望這位叫懼留孫的老人老眼昏花,像前面的那些虞國兵士一般見到自己髒兮兮的模樣,聞到身上的腥臭之後掩鼻逃竄掉。

“如此,那便有勞老丈了。”民如此說,姜林感覺板車一頓,二人將板車放了下來。

姜林閉著眼,努力地將呼吸調整到最微弱,身體放鬆下來,儘量地不露出破綻來。

“嘶……小夥子長得倒是挺俊俏。”老人走到車邊,端詳了一番姜林。從腰間取出一塊麻布,又從腰上懸掛的葫蘆裡倒了一些水在麻布上,將麻布浸溼後開始擦拭起姜林的臉來。

“嘶……這人……”老人給姜林擦拭完臉上的血汙,見姜林的氣色與常人無異,而且眉宇間的氣象……驚訝地直起了身。

老人想了想,趕忙抓起姜林的左手,用溼麻布將手心的血汙擦掉,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起來,之後抓起右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嘴裡唸唸有詞道:“不應該啊!”

“你們是何方人士?”老人起身看了看身後的民和馬六,想了想便開口問道。

“老丈,我們就是這道南胡莊的村民,距此不足半日的路程。”熟悉當地情形的民趕忙答道。

只見老人右手掐起手指,轉身看了看姜林,又往遙遠地北方看了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接著又掐起手指算了起來。

“你們真的是道南胡莊的人?”老頭一邊算一邊唸唸有詞,不忘再找民確認一下資訊。

“真的是道南胡莊之人……就是因為離礦區集市近,這才要趕往集市,否則誰不知安邑城有良醫,我這兄弟的傷勢可耽擱不起啊。”民上前朝老人作揖行禮道。

“唉,可惜啊,可惜啊。這孩子的模樣……只可惜是道南胡莊之人。若是來自北方,則是可讓日月煥然一新之人啊。”老人掐著手指,嘴裡用旁人聽不到的聲音默默地念叨著。

“唉。我與此人有緣,我再給他好好看看。盡人事,聽天命。”老人上前把住了姜林的脈搏,眉頭緊蹙,抬頭想了想,又看了看姜林的臉色,之後緩緩地將姜林的手放下,開始在姜林的四肢摸起來,想看看身上的傷勢,只是摸的地方越多,這心中越納悶起來。

突然,老人一把抓住了姜林的要處。有心之人自然記得姜林已經離開兩位妻子近二十天,並且在此之前,二女已經懷有幾個月的身孕。自二人確認懷孕,姜林便牢記孕期不可親熱的禁忌,算來已經憋了半年之久。

往日憋得難受之時,都會用瘋狂的運動來發洩掉多餘的精力,但是這兩日裝成傷員躺在板車上,除了顛得後背疼之外,精力倒是積攢了下來。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年紀被老人這麼一攥,立刻起了反應,數秒之下便如同鐵杵一般。

“唉,還是年輕好啊!”老人感受著手上的堅挺和漸漸傳來的火熱,盯著姜林慢慢變得潮紅的臉龐讚歎道。

“還是年輕好啊,傷的這麼重還能如此剛勁有力,讓老夫羨慕不已啊。”老人漸漸地鬆開了手,一副英雄遲暮的口吻喃喃地說道。

“你這朋友無大礙,只是一些小傷找個藥廬開些和血的藥,靜養一段時日便可。不過據我所知前面礦區集市之上並沒有藥廬,據此最近的藥廬在前面的岔路往北不到半日的路程的莫莊,莫莊上便有懂得醫術之人。小友,救人要緊,你們快快動身吧。”老人起身後,臉上露出旁人察覺不到的笑意,轉身對民和馬六說道。二人聽罷趕忙朝老人行禮告辭。

“我看車上的小友近期會有血光之災,凡事一定要小心為妙。”鶴髮童顏的老人又叮囑了一番後,沿著自己最初的路緩緩地前行起來。

“我呸,你個老潑皮,我渾身是血,任誰都能看得出我已經在血光之災中了,還用他說?”待馬六確認了這條路上前後都沒人的時候,姜林坐起了身子開始罵起來。

腹下被老人逗弄起來的堅挺一直沒有消退,弄得姜林不但尷尬而且極其難受。終於可以坐起身來,姜林這才舒服了一些。

“首領,那我們是去銅礦區,還是去莫莊?”終於走到了岔路口,馬六朝坐在車上的姜林問道。

“去莫莊給你看腦子嗎?”姜林沒好氣地說道。

正拉著車的民聽罷劇烈地笑了起來,笑得腹痛之時雙手放開了板車,蹲在道上捂著肚子緩著氣。

這一放不要緊,此處正好位於一個坡地,板車被民放下後便開始朝後面滑動起來,坐在車上的姜林這才發現自己和板車一起順著坡路向下滑動,速度越來越快。

隨著車輪在顛簸的路面上跳躍,姜林的嚎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遠,馬六和民追著板車便朝著坡下跑去。

一聲悽慘的叫聲傳來,四周漸漸地只能聽到馬六和民呼喚姜林的聲音。

“哎呦、哎呦、哎呦。”確切地說不是馬六和民追上了姜林和板車,而是姜林和板車翻到道邊一處坑裡,板車徹底地翻了個底朝天,姜林滿臉是鮮血,右腿被板車實實地壓著動彈不得,只能哀嚎著。

“真準啊,真準啊,首領,真準啊。那老人說你近期有血光之災,你還狡辯。你看,這才多大會功夫啊,就應驗了,那老人是活神仙啊。”跑到跟前的馬六見姜林的模樣,想起剛才老人最後說的話,驚喜地說道。

“馬六兄弟,快來幫忙啊。”坑裡正在試著將板車翻起來的民抬頭朝道上正在感慨的馬六說道。

“啊,哎呀,首領,我來救你了,你挺住啊。”馬六這才回過神來,跳下坑來打算和民一起將姜林救出,只是一下沒選好著腳點,腳下沒踩實,又向前邁了一大步來尋找身體的平衡。這一步正好踏在了民剛剛抬起一點的板車上,板車隨著馬六的大腳又砸在了姜林的腿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雲霄。

三人折騰了大半天,終於將姜林和板車從坑裡拖回道路之上。姜林躺在地上低低地哀嚎著,民給姜林檢查著受傷的右腿,馬六一邊檢查著板車的情況,一邊對姜林說道:“首領,看這天色今天是趕不到銅礦區了,怎麼辦?”

姜林努力地睜眼看了看馬六,慢慢地說道:“不去銅礦區了,去莫莊。”

“去莫莊做什麼?”馬六不解地問道。

“去莫莊給你看腦子!”姜林的咆哮聲響徹整個山谷,馬六見姜林憤怒的表情,趕忙閉上了嘴。

“姜首領,你這腿……看來我們真的要去一趟莫莊了……去給你看腿。”民將姜林臉上的鮮血擦乾淨,發現前幾日的傷口旁邊又撞了一個傷口,有點手足無措地說道。

“我這腿恐怕傷得不輕,既然那老丈說了莫莊有懂得醫術之人,那我們趕緊去莫莊吧。”壯叔、強叔以及所率的這些村民不是晉陽鎮之人,姜林自開始便待這些人如同客人一般。此時可以朝馬六發火,但對於民,姜林還是要客客氣氣地,畢竟現在這些人是在幫助自己。

馬六和民艱難地將姜林攙扶上板車,鉚足了力氣來到剛才出事的岔道口,毫不猶豫地朝北邊拐去。

通往莫莊的路比此前的路要好得多,想必是沒有那麼多車和人去摧殘所致,加之姜林身上又添了新傷,為了儘早地得到救治,民和馬六拼盡了全力,終於在天擦黑之時趕到位於大山的深處、四周群山環抱,只有一條道路通往外面的莫莊。

說是叫莫莊,遠遠望去,只有幾間茅草屋散落在不大的一片空地之上,這樣一個地方估計也沒幾戶人家,怎麼會有懂得醫術之人?但那老者此前算準了姜林會有血光之災,之後姜林便又受傷,所以三人遠遠地望著莫莊,還是堅信那老人所說。稍微喘了口氣,民上前敲響了一戶院落的門。

這一敲不要緊,只聽見旁邊的一座茅屋邊突然傳來了犬吠聲,藉著夕陽的餘暉,幾條黑影朝民狂奔了過來。

“媽呀,有狗啊。”待民看清了黑影是何物,轉身逃竄起來。守在板車前的馬六見民狂奔而回,待聽見民口中所喊,開始四周尋找起趁手的傢伙事。但是對於一個兵士來講,趁手的傢伙事肯定是兵器, 尤其是晉陽鎮所產的鐵質長矛和唐刀用起來最趁手。現在外出喬裝偵察,這些東西怎能帶在身邊,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從邊上的道旁撿了一根幹木棒守在板車前擺出防禦的姿態。

“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啊。”姜林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揭開身子下面的乾草,從板車的一處夾縫裡將自己的軍刀取出,和馬六一樣準備防禦。

當民跑到板車後面之時,姜林終於看清三條黑色的猛犬已經到了距離自己僅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姜林舉起軍刀,瞄準了領頭猛犬的狗頭,準備使出致命一擊。

這時,一聲尖銳的呼哨聲從莫莊內響起,三條猛犬應聲急剎住了軀體。跑到最前的那條在地上打了個滾,正好停在了馬六的腳邊,起身在馬六的腳邊聞了聞,趕忙朝莫莊內跑去。

一位年輕的小夥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從莫莊內緩緩地走到板車前十幾米的地方,身後跟著剛才那三條黑犬,三條黑犬此時還殷勤地圍著年輕的腿搖著尾巴,可以看得出這三條黑犬為男子所養。

年輕男子打量了一番朝馬六和姜林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麼晚了怎麼跑到這裡來?”

“呃……我們首……兄弟受傷了,聽說莫莊這裡有懂得醫術之人,我們是來求醫的。”躲在板車後面的民不知前面發生了何事,馬六隻能硬著頭皮和來人解釋道,說到最後還指了指車上的姜林。

男子上前看了看坐在板車上的姜林的模樣,又看了看剛剛直起身子的民,回頭又看了看馬六,開口問道:“你們這兄弟是怎麼受傷的?”

馬六一時語塞,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姜林收好自己的軍刀,抱拳朝男子行了一禮說道:“這位小兄弟,我這傷說來一言難盡啊,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你看這天色確實不早了,能不能煩請小哥帶個路,先讓賢醫看看我這腿,稍後我會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全部告知。”

姜林感受著腿部的劇痛,雖然懂得一些醫療救護的手段,但那是在後世。放在現在這種醫療水平,一個感冒一個肺炎都有可能要命的時代,若是真的傷到骨頭受了內傷,一個不小心要了小命,那可真是冤。

年輕男子看了看姜林因為劇痛和失血已經變得慘白的臉,想了想便說道:“三位先隨我進莊。我師父他老人家喜歡雲遊四方,今天恰好剛剛回來,但是他願不願意救治你,還要看你的造化。如果他老人家不願,任誰也是沒辦法的。”

年輕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帶著三條黑犬走在前面,民和馬六趕忙拉起板車,馱著姜林尾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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