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海港城的偶遇
第二天一大早,樂菲兒乘飛機前往海港城。當天下午以及晚上,她一字一句地仔細斟酌收購合同的內容,等事情處理完以後,蘇銳想邀請她共進晚餐,但被她婉拒了。
這一整天她已經給廖阿姨打了三次電話,廖阿姨每次都向她保證小峻逸一切都好。小峻逸已經吃過飯了,沒有發燒,面色紅潤,看起來非常開心。
“他想我了嗎?”樂菲兒問。
“他肯定想你了,但他沒這麼說。”廖阿姨回答道。
樂菲兒明白自己在廖阿姨眼裡跟傻瓜沒什麼兩樣,但她並不在意。
“告訴寶寶,我明天就回去。”
“我會轉告他的,他肯定特高興。”廖阿姨說。
樂菲兒本打算不吃晚飯直接回房間去休息,可不知為什麼,置身於安靜的房間中,她感覺格外的壓抑,壓抑得令人窒息。四周的牆壁似乎正一步步向她逼近,天花板上的吊燈好像也在旋轉,她心情開始煩躁,忍不住地胡思亂想。
她和康峻已經兩年沒見面了,她仍然放不下他,可是他呢,他的心中是否還有她的位置?
樂菲兒放不下對康峻的怨恨,她仍然相信康峻沒有欺騙自己,仍然相信康峻說過的話都是真的——他和程芊芊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包辦婚姻。可現實發生的一切都在否定她的想法,程芊芊懷孕該怎麼解釋?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會同床共枕嗎?
以往她常常透過欺騙自己來尋找安慰,對自己說康峻只是出差去了,很快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但這一次,這種辦法不再奏效。康峻和程芊芊在一起相擁而眠的畫面不斷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哪怕知道那僅僅是想象,可她還是難受得喘不上氣。
細細想來,康峻和程芊芊的孩子現在差不多也兩歲了吧。
樂菲兒命令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她要立刻離開這個房間,去一個熱鬧的地方。或許該去看場電影,看場話劇,總之哪裡人多就去哪裡。於是她匆匆洗了個熱水澡,穿戴整齊後下了樓。
酒店樓下餐廳,一眼望去沒找到空位子,樂菲兒不免後悔沒有提前預定餐桌。
她叫住一位服務員,問:“能否幫我安排一個位置?”
“請問您這邊一共幾個人呢?”
“就我一個。”
“那恐怕……”招待員有些為難地看著她。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就讓這位小姐到我那張餐桌去吧。”
服務員笑容滿面地說:“好的,好的,莫先生,這邊請。”
樂菲兒轉過身,看到了莫紹謙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
“不了,謝謝。”樂菲兒禮貌地拒絕道,“我想我還是另找地方吧。”
“可你總得吃點什麼吧。”莫紹謙打斷了她的話,不由分說挽起她的手臂,向著大廳正中央的上等席位走去。一想到要和莫紹謙共進晚餐,樂菲兒就感到一陣厭惡,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他。樂菲兒心想,早知如此,還不如躲在房間裡睡覺呢。
“稍後會有鋼琴家上臺為大家演奏,”服務員禮貌地對他們說,“希望二位用餐愉快。”
樂菲兒察覺到莫紹謙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自己,這讓她感覺渾身都不自在。兩個人就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莫紹謙天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在他看來,閒聊沒有任何意義,彷彿談話不是用來交流思想的工具,而是洩露秘密的渠道。他的沉默帶有一種特別的魅力,男人們常常一落座就滔滔不絕地高談闊論,而他卻總是保持沉默。
可是今天這個場合總得有人打破沉默,莫紹謙想了半天,開口說道:“你今天很漂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漂亮。”
“謝謝!”樂菲兒說。隨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服務員送來了飲料,兩個人默默地喝著,沒人開口說話。樂菲兒注視著莫紹謙,這個男人英俊帥氣、充滿魅力,但他的眼神卻無比冰冷,彷彿充滿戾氣,隨時可能爆發。
每隔一會兒,就有人來到他們的餐桌旁,跟莫紹謙打個招呼寒暄幾句。這些人中有商界大佬、演員、法官、甚至還有兩名國會議員。這是權力之間的互相崇拜,直到此時樂菲兒才開始意識到莫紹謙是何等的有權有勢。
“我來點菜吧,”莫紹謙說,“這裡的選單足足有五十多頁,但真正好吃的沒幾樣菜。”
莫紹謙一舉手,服務員就立刻飛奔到他跟前,畢恭畢敬地問:“莫先生,想好要吃什麼了嗎?”
“簡單一點,我要兩份上等牛排,要炸得又紅又脆的。”
“好的,莫先生,還要其他的嗎?”
“再要一份蔬菜色拉、一份薯格。”
“好的,請稍等。”
不久後有人送來一瓶香檳酒,說是酒店經理的一點心意。喝了半杯香檳,樂菲兒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雖然這並非她的本意。和一個英俊迷人的美男子共進晚餐終歸是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何必搞得那麼緊張兮兮的。
想到這裡樂菲兒不禁暗自發笑:我怎麼會用英俊迷人這個詞來形容他呢?別忘了他可是黑社會的頭目,身上揹著幾十條人命的殺人犯,是個沒人性的畜生。
樂菲兒認識不少犯下重罪的人,並擔任過他們的辯護律師,但她覺得誰都不如莫紹謙更具有危險性。這個人已經爬到了黑幫犯罪組織的頂峰,他野心勃勃又足夠隱忍,和黑幫教父嚴向山的女兒結婚,顯然只是他上位的手段之一。
“你消失的那段時間,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莫紹謙說。
“打過幾次?孫浩哲告訴我你幾乎是一天一個電話。”樂菲兒說。
“好吧,確實如此。我想知道那段時間你到底去哪兒了?”
“我外出了。”
“就算是去火星,也用不了那麼久吧。”莫紹謙把盤子裡的牛排切成小塊,看似漫不經心的說,“如果我想知道,就能輕易調查出來,但我不願意那樣做。不管你怎麼想,我已把你當做朋友,並願意尊重朋友的隱私。”
樂菲兒沒說話,小口抿著飲料。
沉默了半分鐘後,莫紹謙接著說:“還記得我向你提出的建議嗎?”
樂菲兒說:“請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只要跟我合作,你可以得到一切……”
“我告訴過你,我不感興趣。世界上不存在無法拒絕的建議,莫先生,我再次表示明確拒絕。”
莫紹謙點點頭,忽然想起了幾個星期之前在岳父家遭遇到的那場爭執。那天嚴向山在家裡召開高層會議,參會者除莫紹謙以外,還有兄弟會的首席律師陳政以及另外幾位重要人士。會議進行得很不愉快,莫紹謙提出的幾條建議無一例外都遭到了陳政的反對。
會議結束之後,莫紹謙私下裡對嚴向山抱怨道:“陳政太保守了,簡直就是個裹腳的老太婆。我想時候讓他退休了,爸爸。”
“陳政這些年幫我們解決了很多麻煩,立下了許多功勞。”
“那是過去,現在他已經不行了。”
“就算讓他退休,那該找誰接替他呢?”
“我已經有了人選,樂菲兒,我之前跟你提到過她。
“不行!”嚴向山搖搖頭說,“我告誡過你,紹謙,絕不能讓女人瞭解我們的底細。”
“爸爸,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女人有偏見,樂菲兒是京都最好的律師。”
“你就是不肯聽我的話,早晚會吃虧的,”嚴向山最後說,“等著瞧吧,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