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想來,這幾日再沒有夢見那奇怪的夢了,沈惜枝揉了揉坐的痠痛的腰身。

“小姐!你醒啦?”

不知何時,清月手中多了一塊餅,只是那餅看起來乾乾巴巴的,似乎並不好吃,清月鼓著腮幫子,咬的用力。

“你這餅哪裡來的?”

沈惜枝好奇,問了一嘴,還未等清月艱難的嚥下去,就被宋婉搶先回答了去:“是馬車外那傢伙從山寨裡帶來的。”

宋婉沒好氣的隔著簾子白了他一眼,語氣頗有些忿忿不平,但是卻有些好笑的手中也拿著塊餅。

“看來這餅還不錯。”

沈惜枝笑著望向她手中的餅,宋婉面露囧色的將手中的餅往身後藏了藏。

“婉姐姐,我們大概還有幾日到京城?這馬車坐著屬實有些顛簸。”

“若是按現下的腳程,大約明天一早,我們便能到了。”

宋婉將手中的餅掰下來一半,塞到沈惜枝手中,低語道:“小姐先將就著吃吧!這餅雖嘗不出鹹淡,但終歸是可以果腹。”

坐在馬車簾子外的江鶴風豎起耳朵,幾人的話全數落在他耳中,他忍不住暗自想道:“這可是白爺爺烙的餅,多好吃啊?真是一群沒見識的人。”

說罷,又氣憤的狠狠咬了幾口餅,還順勢塞了一塊到一旁車伕的懷裡,震驚的車伕半天才敢輕輕咬上一口。

“小姐,你切記,到了府中,萬不可招惹那柳姨娘,她是我們萬不能招惹之人。”

宋婉疼惜的握住她的手,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師父在面前自盡的畫面,她恨柳氏恨的牙癢癢,卻礙於身份低微,一直未能找到機會報仇雪恨,但是她想這仇她一人報就可,不想再將師父唯一牽掛的女兒牽扯進來。

“為何?”

沈惜枝不解的看著宋婉,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會想起來說這些。

“你只要切記,不要招惹柳氏母女,注意提防她們二人。”

宋婉神色晦暗,卻不願再多說些什麼。

“婉姐姐放心,阿枝自知不受父親待見,自不會惹是生非。”沈惜枝拍了拍她的手安撫。

沈惜枝循著原主的記憶,腦海中她五歲便被棄到這偏遠之地,過去數十年,也不曾派人來看過一眼,關切過一言,想來原主自小便是不受寵,只是原主那時年幼,尚且不記得為何會落得這般境地。

想來宋婉同她這樣囑咐,必定是為她好,如同話本子裡所寫,京城權貴皇家的是是非非最是複雜難測,她倒不如安心當一個透明人,查尋回去的方法。

“婉姐姐,前面有家麵館,我們不如停下來吃碗麵再走吧?”

從昨日清晨到今日,幾人只臨走前在山寨裡吃了一頓勉強填飽肚子的飯,其次就只吃了這一塊白餅,沈惜枝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馬車外不遠處的麵館香氣撲鼻,她一下子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好。”

宋婉本想著先行趕路,卻瞧見沈惜枝本就枯黃瘦削的小臉因著這幾日的奔波,眉眼間染上了濃濃倦意。

徵得宋婉的同意,沈惜枝一把拉開簾子:“司機,停車。”

話剛脫出口,幾人當場呆愣在原地。

“遭了遭了,說順嘴了。”沈惜枝下意識拍了拍嘴。

慌忙扯開話題:“師傅,停下馬車,我們要去吃飯。”

“哎!好的小姐。”

馬車伕收回眼中的疑問,只當是小姐話說的太快,自己年歲高,聽錯了罷,雖然這車伕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

馬車剛停穩,沈惜枝就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驚得宋婉和清月也連忙跟在身後,生怕沈惜枝磕著碰著。

“這小丫頭看著柔弱沉穩,怎麼如此莽撞。”

江鶴風瞧著像一陣風般消失在他身側的沈惜枝,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阿婆,來七碗麵!”

年邁的老婦佝僂著身軀,卻手腳麻利的在灶臺前忙碌,抬起戴著藍頭巾的頭,聲音洪亮:“好嘞!”

偌大的鋪子,只留下老婦一人忙碌,沈惜枝好奇地開口:“婆婆,這裡怎麼就你一人啊?”

“十年前,我丈夫參軍,戰死了,前兩年兒子參軍,至今未歸。”

老婦人手腳利索,卻連頭也未抬。

意識到說錯話的沈惜枝低著頭,桌子下,雙手交叉著窘迫的來回揉搓。

“阿婆,我聽前線的人來報,北蠻首領已被擒拿,故土也已收復,想必過不了多久,您的兒子就會回來了。”

江鶴風端坐在桌前,手中捏緊了茶杯,卻不自覺的壓低聲音安慰道。

“這位公子所言當真?老婆子我生前能見一面我的兒子,死也瞑目了,咳咳咳……”

“婆婆您慢點!”

見老婆婆激動地忍不住咳嗽,沈惜枝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扶住她的胳膊,將手放在她背上,輕輕順著氣。

“江鶴風,你一介山匪,怎麼會關心戰事?”

沈惜枝用胳膊碰了碰江鶴風,眾人也好奇的仰起頭,也想聽聽江鶴風的回答。

“這……本公子可是胸懷報國之志,大丈夫豈能淪為蠻夷腳下囚徒!”

說罷,江鶴風順勢將筷子拍在桌案上,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嚇得沈惜枝扯了扯他的袖子,將他按回木凳上,生怕再引得老婆婆傷心。

“好樣的!真不愧我蕭國兒郎。”

身後,嗓音洪亮粗狂的中年男子,腰間掛著一柄長劍拍案而起,聞言轉身走到江鶴風身側,厚重的大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鶴風見眼前人竟兀自扶上他的肩膀,眉頭皺了皺,不自覺的側身躲開:“你是何人?”

“在下姓蕭名安國,與諸位萍水相逢實乃緣分,見這小兄弟年輕有為又頗有報國之志,不知可有榮幸與諸位結交一二?”

沈惜枝上下打量眼前自稱為蕭安國的男子,胡茬凌亂,衣衫襤褸,腳上的草鞋漏出半根腳趾,儼然一副山野村夫的模樣,說起話來倒是文縐縐,頗有讀書人的影子。

見眼前人竟將他誇得如此優秀,而他又素愛結交江湖中人,隨即江鶴風雙手抱拳:“既是如此,在下道義寨沈鶴風,幸會幸會!”

“哈哈哈……看諸位的方向,莫不是要去那皇城?”

只一眼,蕭安國便猜出眾人將要去的地方。

“正是,敢問蕭兄要去何處?”

“我有急事,要去汶陽尋一位故人。”

“既是如此,那我們便不耽誤蕭兄辦正事了,蕭兄,有緣再見!”

江鶴風利落的給眼前人讓路,而蕭安國的目光卻落在沈惜枝身上:“這小姑娘倒是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姑娘與趙某可曾見過?”

“未曾。”

沈惜枝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在原主的記憶中仔細回憶了一番,並無眼前人的身影。

“那想必是蕭某認錯了。”

看著她那雙熟悉的雙眸,竟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天色不早了,各位也先行趕路吧!諸位有緣自會相見。”

說罷,蕭安國翻身上馬,空中揚起黃土,留下一道長長的灰痕。

無人注意的角落,宋婉不自覺攥緊手中的帕子,眼前的人沈惜枝不認識,可她卻是十分熟悉。

“婉姐姐,你說我明日回京,我爹他們會出來迎接我嗎?”

熱騰騰的面驅散了寒意,沈惜枝懶洋洋的靠在宋婉的肩頭,嘴裡嚼著臨走時老婆婆塞給他們的花生。

宋婉點了點她的鼻尖:“放心吧!王爺肯定會期盼著你回去。”

話雖是這樣說,宋婉卻有些擔心小姐回府後的日子會過的艱難。

“小姐,你……想回京城嗎?”

宋婉沒由來的冒出這句話來,倒是驚的沈惜枝坐直了身體。

“婉姐姐為何這樣問?”

“若是,若是你不願意回京城,那我帶你離開好嗎?”

沈惜枝抬眼撞進她關切的眼神中,思索片刻:“我當然想回京城了,那樣我就有穿不完的新衣服和吃不完的好吃的了。”

沈惜枝鬆開兩人緊握著的手,小腦袋趴在窗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早就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她是不受寵的王爺府嫡女,她那個便宜老爹是赫赫有名的沈王,若是她貿然逃跑,難免會連累身邊人,她成為遊魂的時候孤獨慣了,現在身旁有她在乎的人,她自然是不想無端牽連他們。”

“小姐,你放心吧!奴婢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清月親暱的摟著自家小姐,彷彿摟著全天下最寶貴的東西。

皇城

沈王府

“恭喜恭喜啊!沈王爺。”

“多謝多謝!”

“令女真是出落得愈發漂亮了!”

“多謝李侍郎誇獎。”

沈王爺一身暗紅長袍,黑絨披肩,年近四十的他依舊丰神俊朗,眉間是壓不住的喜色。

身側的沈雲雪一身嬌豔鵝黃錦裙,身披鶴白長披風,嬌滴滴的挽著沈王爺的胳膊,滿意的看著準備了幾日的生辰宴,身後的隨從懷中抱著一摞生辰禮。

院內戲班子人還未到齊,便開唱了起來,好不熱鬧。

“喲!二皇子您來啦!”

沈王爺走上前,二皇子一身鑲金錦袍,名貴皂靴踩在腳下,那張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神明俊朗,矜傲的讓人過目不忘。

他只淡淡的瞥了一眼熱情的沈王爺,而後邁步向院內走去,豈料剛走兩步。

“蕭辰哥哥,你能來參加雲兒的生辰宴,雲兒很開心。”

沈雲雪擋在他面前,蕭辰眼神中充滿了不耐,卻還是耐著性子點了點頭:“嗯。”

霎時間,笑容僵在沈雲雪臉上,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鬱。

“蕭辰哥哥里面請。”

卻在抬起頭的瞬間,眼底的陰鬱一掃而空,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姐!小姐!快看!下雪了!”

馬車外不知何時落下了雪,棕色的馬背上落的雪花不消片刻便消失,只染的毛深了些。

“真好看!”

望著天空悠悠飄灑的雪花,沈惜枝忍不住伸出手,潔白帶著一絲涼意的雪花落在她掌心,好久沒有觸碰過雪了。

“沈大小姐,與其窩在馬車裡面,倒不如出來欣賞欣賞這雪中美景。”

修長白皙的手被凍得關節泛紅隨著江鶴風的聲音,落在簾內,隨即,掌心粗礪的手輕輕落在他手中。

“既然江公子盛情邀請,那我就賣你這個面子。”

掀開簾子,光禿禿的枝幹上堆積著厚厚一層雪花,河面結了厚厚一層冰泛著光,連僅剩泛綠的雜草也掛著透明的冰晶,馬車駛過的地方,留下兩道很深的車轍印,不過,想必很快便會被新的雪花遮住了。

“好看嗎?”

“當然好看了!”

宋婉從簾子裡探出頭,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間,將沈惜枝與江鶴風遮了個嚴嚴實實,江鶴風一轉頭,便對上宋婉那雙泛著冷意的雙眸。

“本公子又沒問你,你在這裡多嘴什麼?”

江鶴風冷冷瞥宋婉一眼,隨即將頭扭到另一邊。

“你怎麼說話呢?信不信我讓小姐把你趕走?”

“你敢!”

眼見二人就要吵起來,沈惜枝連忙抱著宋婉的胳膊,嬌聲道:“婉姐姐,快看!那邊樹上怎麼還有兩隻鳥?”

宋婉卻無暇看風景,她貼近沈惜枝的耳邊,低聲道:“小姐,我跟你講,這小子八成是看上你了,不然怎麼會又護送我們回京,又邀請你賞雪景?一看就是居心叵測,你可不能著了這山匪的道。”

“又說我壞話呢?”

聽罷宋婉的擔憂,沈惜枝有些好笑,腦海中不自覺冒出常聽別人說的一句話“自家好白菜被豬拱了”,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放心吧婉姐姐,我自有分寸。”

夜色漸濃,車上的眾人迷迷糊糊間泛起了倦意。

“駕!”

身騎駿馬的男子從馬車旁疾馳,驚得沈惜枝從睡夢中驚醒,掀開簾子卻只見一道身影漸行漸遠,最後隱匿在朦朧的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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