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練習了數小時，直到食材耗盡，南枝才收拾好廚房，回到後面小院。
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差不多該到南意睡覺的時間。
院子裡靜悄悄的，唯獨二樓南意的臥室亮著一盞微弱的小燈。
南枝提著裙角，輕手輕腳上樓，推開半掩著的南意臥室門：
“一一，你睡了嗎？”
“媽媽！”南意立刻翻身爬起來，靈活跳下床撲向南枝。
他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光著兩隻腳丫子，傻乎乎地衝南枝笑。
南枝反摟住他：“怎麼不穿鞋？著涼了怎麼辦？”
南意特別乖地哦了聲，聽話轉身去找鞋。
身後突然伸來兩隻手，纖細胳膊，瓷白肌膚，看起來柔弱無力——卻很輕鬆地將他從地面撈了起來。
猝不及防騰空，南意愣了愣，小短腿下意識撲騰兩下。
然後才發現他是被媽媽抱起來了。
“媽媽你力氣好大哦！”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他的媽媽可真是厲害啊！
南枝也因為他的話有點發愣——
她是下意識的動作，其實沒想那麼多，要不是南意提及，她恐怕還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某些潛移默化的改變。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換作以前，她肯定沒有這麼大力氣抱起南意，或者抱了他一小會兒，手臂後腰就開始酸乏吃累。
現在呢，南意年齡更大也更重了，她現在抱起南意來卻半分不吃力。
也許是跟她最近勤快練習八段錦有關，但更主要的，南枝懷疑，是因為系統的光環碎片。
比如她的嗅覺味覺偏弱，是源於她身子底子太差，要想改善這個問題，就只能從根源下手，只有肥沃的土地才能長出最茁壯健康的大樹！
僅僅一個14的碎片，就讓她有了這麼大的改變，那如果能抽到其他的碎片，是不是就能真正擺脫這個病秧子身體，健健康康陪伴南意直至長大？
自小籠罩在心頭、尤其是在生了南意後越發濃烈的死亡陰影，在這瞬間，忽然撥雲見日，看到了一線希望！
南枝猛地意識到，這才是系統真正的意義！或者說禮物！
剎那間，她對完成系統任務完成的迫切感愈發強烈！
當然，這種緊繃的情緒，南枝並不想傳染給南意。
她掩飾得很好，故意朝他笑：
“當然，這可是媽媽的秘密，媽媽還有更多厲害的呢！”
“哇哦！”
南意用星星眼崇拜地望著南枝，對南枝話語的真實性沒有一絲一毫地懷疑。
轉眼南枝已經把南意塞進被窩，順手壓好被角。
昏黃檯燈映照出融融暖意，檯燈下是南意常看的繪本。
南枝想著這些天為了練廚忽略南意，主動提議：
“媽媽給你講睡前故事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歡了嗎？”
在南意兩歲以前，這是他最愛的環節，每晚不聽故事絕不睡覺。
而他不睡覺的方式也不是大吵大鬧，就睜著又黑又大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她。
什麼話都沒說，卻也什麼話都說了，南枝每每看得心軟，睡前故事也成了習慣。
只是這個習慣在南意搬到獨立房間後中止了，因為已滿三歲自稱懂事大孩子的南意覺得自己應該體諒媽媽。
南枝因為這小棉襖的熨帖暖得心都要化了，今晚對他心懷愧疚，就想著用這種方式來彌補他。
看得出來，在南枝提議之後，南意特別期待地歪了歪頭，眼睛也像落了星星，閃閃發光。
偏偏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媽媽你特別想講的話，那我就勉強聽一下下吧！”
南枝戳戳他軟乎乎的臉頰，也不跟他計較，撈起床頭繪本。
“那今天讀哪個故事呢？”
“倒數第二本吧，其他的都太幼稚了。”
南意一本正經地挑選著。
南枝順從他的心意，翻出倒數第二本繪本。
與其說是兒童繪本，不如說是一本用稚嫩筆觸書寫哲學的繪本。
南枝不意外，南意的心智比她想象中更成熟，那些過於淺白的東西他不喜歡，他熱愛思索和提問，精力旺盛得像是熱力源源不斷的小太陽。
南枝慶幸自己讀書時成績還不錯，燕大畢業的底蘊，讓她能夠有充足知識儲備去應對南意各種奇思妙想的提問。
偶爾也會遇見她不知道的提問，南枝就坦然說不知道，要去網上查查，或者去諮詢知識更淵博的人。
她不覺得這種坦白會損害她作為媽媽的威信，南意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覺得媽媽不夠厲害。
於是，在南枝輕柔溫軟的嗓音編織出的空間裡，母子倆度過了愉快的半小時。
“十點，你該睡覺了一一。”南枝合起還沒讀完的繪本，“這個我們明天再看。”
南意聽話縮排被窩裡，被角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盯著南枝就要離開的背影看。
“……媽媽！”南意在南枝即將踏出門時叫住她。
“怎麼了？”南枝扶著門框回頭，面露疑惑。
“你要是怕黑的話，可以和我一起睡哦。”
南枝看穿了南意的小心思。
她挑眉微笑：“怎麼辦，媽媽不怕黑呢。”
南意明明很懊惱，還要裝得若無其事：“那，那就沒辦法了。”
聲音都弱了好多，整個人縮在被窩裡顯得有氣無力。
“不過，我今天比較累，需要一一充電。所以媽媽今晚能申請睡在你旁邊嗎？”
峰迴路轉，南意簡直要樂瘋了。
他還用力壓住上揚的嘴角，矜持地點點頭。
“好吧，那你快點來哦。”
“遵命！”
南枝抬手給他行了個不標準的禮。
她以最快速度洗澡換衣，帶著浴室裡的溼氣，鑽進南意的小床。
她的身體纖瘦到近乎單薄，南意個子又還小。
這張一米二的小木床便完美容納了母子倆。
南枝把南意圈在懷裡，輕拍著他。
“睡吧。”
南意迅速閉上眼睛。
又飛快顫了顫睫毛。
“媽媽我愛你哦。”
聲音很小，但南枝聽見了。
她湊到他的耳邊，輕輕說：
“媽媽也很愛很愛你。”
夜晚，睡夢在愛意之河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