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叢林遊戲16

故事說來也短。

關於未化形的幼蛇和襁褓中的嬰兒。

內容是一場無意識的救命之恩。

※

那天，金烏於天際俯瞰整個妖界。

北方桃花百里，那是赤狐的領地。

南方渭水溟溟，人魚坐在礁石上無聊的擺尾。

東方山高直入雲霄，龍吟陣陣。

西方鳳鳥棲梧桐。

一切如常，金烏想著。

直到——天之端撒下點點‘星辰’，碎金點點，明晃晃、金燦燦的飄落。

那場景美極了——一場不期而遇的金色‘薄雨’。

在原本該日上中天的時辰，金烏不堪重負的在‘雨幕’中墜落。

太陽化成漫天‘金雨’，黑暗卻沒有如約而至。

天幕依舊是暖橘色的，只是平靜中醞釀出了聲聲巨響，一下下清晰的震徹妖界。

像有什麼人正在敲擊薄皮鼓似的，而整個妖界就是鼓中生物。

咚——咚——

天地與之呼應，四野震顫。

這聲音越來越大，幾息之後彷彿已突破無形變成了如有實質的聲浪，它沉重的敲擊在每隻妖身上。

甚至，把一些小妖直接震碎。

待鳳鳥尋著聲音盤桓至聲浪中心，黑龍亦同時到達萬丈高空——天之盡頭。

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眼前的天幕已接近透明，如薄膜似的包裹著什麼東西。

正是這東西不停地撞擊天幕。它把天撞的向地凹陷。它是赤紅色的，周身裹挾著比鳳鳥的涅槃之火還要深邃的顏色。它硬生生把天幕燒成了紅色，隔著萬丈層雲，投下一片讓黑夜退避的暖橘色。

它退後，天幕拼命地復原。

它撞擊，天幕無限地形變。

陌生又沉重的磅礴壓力伴隨著每一次撞擊壓迫著天空的王者們。高傲的鳳鳥皺起了眉頭，黑龍也隨之出手。他們嘗試去控制天幕外的巨獸，結果燎原之火與龍息還沒貼近對方便消失於無，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閃而逝的紅芒。

天幕驟破——

那隻巨獸粗鈍的探入妖界，它睜開眸子，那是一片如翻滾熔岩般沒有瞳孔的赤色。

它裹挾著最熾熱的一切降臨於世，一身灼熱燙的天幕退避。

天、像一張燃燒的藍色紙片似的，赤火、灼黑、化為灰燼——

透過天的裂痕，黑龍窺見了一截髮光的樹枝，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光芒。赤海之中，那截樹枝脆弱又明亮。

鳳凰只來得及看這巨獸一眼，便因羽毛沾染了它身上墜下的殘火而焚身隕落。

天幕墜下無數殘火。

起初只有雨點大小，但漸漸卻變成了隕石——那是一塊塊落地的鳳凰骨與烏黑透亮的龍骸。

它們墜在地上，又被殘火燒了一會兒，這號稱萬古不化的珍貴妖骨竟一點點破碎消散，和滿地焦土沒什麼分別了。

雪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小白狐瑟瑟發抖的被母親叼在口中隨族長的指揮匆忙避難。鮮血染紅了她的眼球，她毛絨絨的腦袋上黏著一灘鮮紅的血。

那是她哥哥的血。

雪山崩塌之時，巨大的冰刺從天而降，哥哥猛的把她護在懷裡。須臾後，粘稠的液體一汩汩從她的頭上澆灌下來。

那是噩夢般的時刻。

感受著母親嘴裡顫抖的溫度，小白狐神色呆滯，她沿著墜落的火焰向天空看去，那巨獸已從天幕中探出半個身子。它垂下巨大的鬍鬚，就像垂下了兩條連通天地的紅綢。

與此同時，它的模樣也終於被看清。

那是一隻——巨大的魚頭！

妖界、末日降臨。

從金烏墜殞到龍鳳銷骨。

那魚還在粗鈍的鑽入。

至山傾海逆。

赤魚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