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是在晚上九點回到宿舍的。

他抱著一大束康乃馨,更襯得他這個人和小白花似的。

楚牧野剛洗完澡,凌厲的短髮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掉水滴。見曲笙回來,便話癆的問了一句:“康乃馨誒,誰送的?”

曲笙有些猶豫的眨了眨眼,“我能說實話嗎?”

楚牧野正擦頭髮的手一頓,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送花的人……和我有關?”

曲笙點點頭。

“……我妹?”

曲笙趕在楚牧野衝上來前舉花投降,大喊道:“手下留情!我是病號!”

楚牧野的拳頭堪堪停在曲笙的胸口,然後不輕不重的捶了一下。他皺眉看著那一束康乃馨,淡淡清香湧入鼻腔。

楚牧野打量曲笙,“你就穿這身見的我妹?你不裝了?”

曲笙把康乃馨收回懷裡,有些疑惑道:“你沒告訴阿青我是男生嗎?”

楚牧野一臉‘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我怎麼敢告訴她啊?她要是知道你是個男生,喜歡上你怎麼辦?!”

曲笙的小身板肉眼可見的抖了一下。

楚牧野神色一僵,吞了吞口水道:“青、青春期嘛,理性被感性壓制錯把友情當愛情很正常的,暗戀這種事我也經歷過。又不是表白……”

曲笙的小身板抖的更厲害了。

楚牧野的語氣逐漸陰沉,剛剛放下的手有隱隱抬起的趨勢,“沒關係,你是個病人,有些糊塗做了些傻事我能理解,只要你沒接受……”

曲笙抖著抖著突然從口袋裡抖出一枝紅玫瑰。

楚牧野扯來扯去的嘴角徹底僵硬了。“……你和我解釋一下,這玫瑰花是什麼意思?”

曲笙把地上的玫瑰撿起來,小心翼翼道:“哥,如果我說……這是打包康乃馨的時候服務員裝錯了,你信嗎?”

楚牧野的太陽穴直接凸成了憤怒符號,“你、說、呢。”

最終康乃馨和玫瑰花被楚牧野一齊收繳,一場酣暢淋漓的毆打將在曲笙康復後立刻開始。

曲笙躺在床上回憶今晚楚青的異常。

“統子,如果我是個男生這件事,不是楚牧野告訴楚青的,那麼會是誰和她說的呢?”

【沈池桉或者顧景昀?無意中說給了他們的妹妹,然後傳到了楚青耳朵裡?】

“楚青她們這兩天應該都在學校上課,她們學校上學期間禁帶手機,沈池桉和顧景昀聯絡不了她們。”

“而且顧景昀出院的時候我也要走的,只是多陪許葉待了一會兒。”

“顧景昀明知道我要出院了還讓楚青過來,那不是直接撲了個空嗎?”

“是沈池桉的可能性也不大,他是個妹控,有事肯定先和沈喬說。”

“以沈喬的性子,一旦知道我是個男生,肯定會拉著顧羽和楚青一起從學校溜出來。”

【……宿主,你看人還挺準。】

曲笙又想到楚青從小女孩的手中買來玫瑰送給自己時的情景。

其實並不是楚牧野想象的那種不成熟告白。

楚青說:“你把它收下,我給自己畫個句號。過去的事我也不計較了。”

所以楚青好像真的喜歡女裝的自己,這個認知讓曲笙感到心虛。

不過當時曲笙以為楚青的後半句是指自己女裝無意騙了她們的事。

可現在想想,她們三個是暑假才和他認識的,說滿了不過三個月,需要用那麼沉重的‘過去’嗎?

曲笙翻來覆去的想:如果楚青也是狗血劇情的一環,那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還真是個渣男啊。

曲笙焦慮的搖了搖頭,心裡默唸了好幾遍‘停止焦慮、拒絕內耗’才漸漸進入夢鄉。

夢裡,曲笙是個人見人愛的富二代。

父母恩愛,家庭和諧。

外公外婆把他如珠如寶的護著。

他還有一群玩的很好的青梅竹馬。

阿野、阿池、阿景……

雖然曲笙並不孤單,但曲笙的母親還是從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孩子陪他。

那孩子名叫小葉。明明和曲笙同齡,看起來卻比曲笙幼小得多。

瘦瘦小小的一隻,對同齡人沒有任何好感,像只小刺蝟似的,誰靠近就扎誰。

從沒被人討厭過的小太陽曲笙曾嘗試性的一頭紮了過去,結果被小葉推下樓梯摔的頭破血流。

曲笙的好兄弟阿野看不下去了。為了替曲笙報仇,他把小葉偷偷關在了儲物室裡。

儲物室的燈壞了,裡面漆黑一片。

等曲笙出院後想起小葉,被所有人遺忘的小刺蝟已經暈倒在掃帚堆裡發起了高燒。

小葉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臉上通紅一片,摸起來十分燙手。

曲笙年紀小,也沒見過家裡人生這麼重的病,頓時被嚇得小臉蒼白,他問自家老媽:小葉會死掉嗎?

在曲笙心裡,阿野是為了自己才把小葉關起來的。如果小葉出了事,自己至少佔一半責任。

那段時間,曲笙一直守在醫院不肯離開,他搬來椅子坐在小葉的床邊,連覺都不敢睡,生怕一閉上眼睛小葉就不見了。

而且曲笙還有個毛病,他閒不住,不讓他做點什麼他總覺得心中愧疚。就找來一個小盆子,往裡邊倒上熱水,一遍遍打溼毛巾給小葉熱敷。

甚至連喂水的工作都要爬上床親自上,水溫還要熱乎乎不燙嘴的那種。

其用心程度堪比二十四孝好男友。

有一晚,迷糊中的小葉不知道做了什麼噩夢,囈語驚起,曲笙急忙手忙腳亂的安慰,到最後直接爬上床把人抱在懷裡,像多年前自家老媽抱著自己唱搖籃曲似的開始哄睡服務。

也不知道小葉夢到了什麼,一雙手死死的抓著曲笙的手腕,疼的曲笙直抽涼氣,卻還是強忍著繼續一下下拍著小葉的背,一句句唱著跑了調的曲兒。

只是曲笙手腕一疼聲音就不自覺的放大了,大到稚嫩的搖籃曲調在整個五層走廊幽幽迴盪,時不時伴隨著幾縷哽咽之聲。

把沒睡著的病人嚇得徹底睡不著了。

曲笙第二天便身負七條投訴。小太陽厚著臉皮挨個道歉,回到病房後語氣傷心的告訴小葉:以後不能在醫院給你唱歌了。如果你喜歡聽,回家後我天天給你唱。

一旁偷聽的曲笙爸:……完了,以後回家沒個好覺睡了。

小葉是在三天後醒來的。

那天曲笙正如往常一樣在小葉的床邊賭咒發誓。

只要你能醒過來,我把我的零食都讓給你,還要買一堆玩具給你,我每天都陪你玩,實在不行……以後你當哥哥,我當弟弟,我什麼都聽你的。

最後一句剛說完,小葉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曲笙:……不知道現在撤回還來不來得及。

小葉沉默地看著這個折磨了自己三天三夜的話癆,他雖然一直燒著睜不開眼睛,但意識是清醒的。

小太陽無辜的眨著一雙杏眼回應小葉。

“你還好嗎?”話癆的眼中是一片最真摯的喜悅。

這是小葉有記憶以來……在無數白眼與嫌棄之中,看到的、獨一份的、為了他而綻放的好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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