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醫院去墓園的時候陸辭特意叮囑林成將禮物看好,要是他來不及拿的話林成就幫他送到家門口。

林成作為“好哥們”也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

離開醫院兩人便去了花店買了林雯喜歡的百合花。買完花楊景文就搶了陸辭駕駛座的位置,陸辭不明所以的看向楊景文。楊景文朝陸辭笑了笑,開啟了副駕駛的門就將陸辭推了進去。

“你開?”陸辭問。

楊景文“嗯”了一聲說:“讓我在咱媽面前表現一下。”

陸辭笑道:“什麼時候就成你媽了?我還沒同意呢。”

“沒事。”楊景文彎下腰親了親陸辭的臉說:“反正遲早都要是。”

陸辭笑著推開他,“無不無聊啊你。”

“有你就不無聊。”

陸辭:又撩人。

***

上了車陸辭才突然想起來楊景文好像沒有駕駛證,之前讓他開車是因為那邊沒有交警,但今天要去墓園的路上有交警,他沒有駕駛證那不是要完?

“那個……你有本嗎?”陸辭扭頭看著楊景文道:“玉蘭墓園那邊有交警,你——”

楊景文勾了一下嘴角,說:“放心吧,我有。”

什麼他有,什麼時候的事?

“你有?”陸辭問。

楊景文點了點頭,傾身幫一臉疑惑的陸辭繫好安全帶,說:“有,十八歲的時候無聊本來只是考著玩玩而已,誰知道就成了,只是一直沒用上。”

“哦。”陸辭,“那你藏的還挺好。”

楊景文笑笑:“你也沒問啊!”

“行,是我的錯。”陸辭無語。

楊景文笑著看向陸辭說:“哥哥,都說黑色顯瘦,現在看看還真是。”

陸辭一臉懵逼的看著楊景文,發現楊景文的目光正掃著他的腰。

妹的!這轉移話題也太明顯了吧!

陸辭一身黑,黑色的襯衫被整齊的塞進了褲腰裡,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細腰上細滑的肌膚。

楊景文這麼光明正大,突然顯得陸辭很是矯情,陸辭抬手捶了下楊景文的胸膛,說:“看什麼看啊,趕緊開車,走了。”

楊景文沒聽,笑著趴在方向盤上看著陸辭,道:“哥哥的腰很細,我量過——”

陸辭怕他在發瘋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啊啊啊,行了行了,別說了啊!”

楊景文眯眼使壞的親了一下陸辭的手心,陸辭手心一癢迅速收回了手。經楊景文這麼一弄陸辭感覺自己像是燒了一樣,連忙收回了手。

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噗——”楊景文突然笑出了聲,陸辭不明所以看向他,問:“笑什麼?”

“沒什麼。”楊景文笑著捏了一下陸辭的耳朵,道,“走了。”

啊?

陸辭還在懵逼的邊緣徘徊呢,楊景文就已經發動了車子。

……

玉蘭墓園對面有一個獨立的停車場,兩人到了之後將車停好就進去了。

走進去的那一刻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聽見風吹動樹梢的沙沙聲。

明明是天邊的太陽還未落,明明是一天當中陽光最溫柔的時刻,可是為什麼一進了墓園就好像是剛剛那一切都是做夢似的。

連路過的風都只是一觸即過,沒有半分停留的意思,大概是因為這裡太冰冷了?

可是這裡明明那麼多人,冷?可是這裡卻躺著這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

經常聽老一輩的人說:人有三魂,一魂守著埋葬自己的地方,一魂遊蕩尋回家之路,一魂去往下輩子的路。如果兩人在現世間恩愛的話,那麼死後他們在天堂相遇的機率有百分之九十,死了也能相遇就是緣分。

可是在奈何橋邊誰又能遇見誰,死了便是死了,死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哪怕你在愛他……

但是哄人的話罷了。

***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每一次都來這裡,但是這一次陸辭總覺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見到這個女人了。

是啊!太久了……

陸辭慢慢的走到墓碑前蹲下來,發現墓碑前有不知道是誰放的一捧花。不過看這插花的樣子應該是張凌去花店插的,不得不說張凌這插花的手法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

陸辭將百合花放到了墓碑前,朝身後的楊景文說:“我想跟我媽說句話,你可以去遠點等我。”

“好。”楊景文點點頭退遠了些。

……

陸辭雙膝跪下,過了好久陸辭才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墓碑上那張照片啞聲道:“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陸辭卻哽咽難言。

他哭了?楊景文心裡閃過一絲傷痛。雖然楊景文沒有看到陸辭臉上的表情,但是他聽得出來陸辭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

他不喜歡陸辭哭,他喜歡陸辭肆無忌憚的笑,他不喜歡陸辭傷心,陸辭一這樣他就心疼。

很疼。

他養的玫瑰不能凋零。

過了許久陸辭才再次開口道:“媽,今天我生日……”他聲音沙啞到最後漸漸沒了聲音。

“我想你了……很想。”他聲音沙啞伴隨著細微的哽咽聲道:“陸澤言又找我了,我以為他不會再來了,但是最近他又走上門來了,我好怕……”

過了片刻他又道:“我好累,陸澤言這些年在我身上瘋狂吸血我真的好累……”說著說著陸辭漸漸沒了聲音只剩下哽咽。

“我又夢見了那個夢。”

“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恨透了陸澤言……如果沒有他,現在我是不是還能聽到你的一句生日快樂。”

“媽——”

“我有喜歡的人了,男的。以前我總是不理解你為什麼那麼愛陸澤言,現在我懂了……”

“你會不會怪我,活成了這個樣子……”

“什麼用都沒有,我即使學了醫也救不活每一個人……我是不是很沒用?”

“媽——”

……

明明有說不完的話要說,但是到了心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不停的流著淚,太多話說不出口只剩下“媽,我很想你。”

他現在很想聽那個人說一句“生日快樂”但是永遠都聽不到了。

楊景文心口揪痛,他抬起腳走到了陸辭旁邊,蹲下來將自己的外套披在陸辭身上,把人往自己懷裡拉了拉。

起風了,雖然不太冷,但他還是怕陸辭的身體受不住。

“哥哥,起風了,彆著涼。”楊景文摟著陸辭溫聲說。

陸辭現在反應有些遲鈍,直到自己被一陣溫暖包裹他才恢復了一點神志。

陸辭眨了下眼睛,原來已經入秋了,他還以為還是盛夏呢,時間過的真快……

“景文?”陸辭啞聲問了一句,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

楊景文應了一聲,道:“我在。”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回應陸辭將頭往楊景文胸前埋了埋。

說來也奇怪,秋天的晚風應該是溫暖的,可是今年秋天的晚風卻吹得人心裡發涼,令人不安……

過了好久陸辭才緩緩的抬起頭看向楊景文,說:“和我媽說句話吧。”

楊景文看著哭紅了眼的陸辭,幫他擦去眼淚,道:“好,那我叫一聲‘媽’你不會打我吧!”

陸辭嗤笑一聲,說:“隨便。”

“好。”楊景文笑著回答。

陸辭朝他笑了笑,然後起身退遠了些,把位置留給楊景文。

楊景文抬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入了神,照片裡的人長得很好看,看著照片可以想象她活著的時候該有多麼光鮮亮麗。

楊景文這才發現陸辭和他媽媽長得很像,陸辭一點都不像陸澤言。難怪他沒有第一時間認出那天來的人是陸辭的父親。

***

楊景文一瞬間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他不懂這些人情世故,他沒有過失去一件重要的東西而心痛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剛出生父親就因車禍去世,還沒有來得及體驗一下失去的感覺吧……

他什麼也不懂,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要痛哭流涕,他也見過自己身邊朋友親人的離世,但是為什麼一定要哭著送行呢?……或許是因為怕再也見不到了,抬進棺材裡的不是屍體而是那個你日思夜想再也見不到的人……

他一個人忙忙碌碌,漫無目的的行走著直到遇見陸辭,遇見了那個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九月的風悽神寒神,陸辭被風吹得打了聲噴嚏,楊景文聞聲回頭一臉擔憂的看著陸辭,陸辭拉了一下外套看向楊景文,朝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楊景文還是擔心,但最終還是將頭轉了回去。他以前確實不懂什麼人情世故,但是遇見陸辭之後他懂了……

良久,楊景文才開口道:“阿姨好,很遺憾用這種方式認識您。”

“今天來的有些急沒給您帶禮物,就這樣把您的白菜給拱了,實在抱歉。”

“下次,下次我一定給您帶些謝禮,謝謝媽成全。”

他說的斷斷續續,上句不接下句的:“您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他,一直站在他身邊。會一直愛著哥哥,會永遠守護他,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他就是我的命。”

……

說完楊景文跪地朝墓碑磕了個頭,一旁看著的陸辭沒料到他還有這麼一出,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陸辭快步走到楊景文旁邊把他扶起來,抬手將他額頭上不小心沾上的灰擦掉,捧著他的臉說:“你幹嘛呢?我是讓你和媽說句話,沒讓你弄得像上門提親似的。”

“就是啊。”楊景文說。

“是什麼。”陸辭不明白。

“提親。”楊景文眉眼彎彎。

陸辭聽完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愣愣的看著楊景文。

“怎麼了?”楊景文問。

“沒事,真的……會一直陪著我嗎?”陸辭看著他認真的問。

楊景文點了點頭:“嗯,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

他聲音不大一半被淹沒在了風中,但陸辭卻覺得震耳欲聾。

將入夜,海天之間那抺金紅的夕陽緩緩落下,淹沒在了江河中……

輕風拂過,吹亂了陸辭額前的碎髮,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楊景文抬手掃開他額前的頭髮然後輕聲說:“起風了,哥哥,該回去了。”

陸辭最後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林雯笑著像是祝福。

陸辭借楊景文的胳膊支撐著站起身。

突然一陣酥麻席捲了陸辭的雙腿,他尋思著自己也沒蹲多久啊,腿卻如同萬千只螞蟻嘶咬般。

難道是姿勢不對?

“等一下。”陸辭抓著楊景文的胳膊說:“腿麻了。”

陸辭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如同無意之間被風吹起的塵沙般。

“我扶你。”楊景文應了一聲。

陸辭點了點頭慢慢的朝前走去,其實出了墓園陸辭腳就不麻了,但風一吹他又開始不停的打噴嚏,楊景文實在不放心直接把人抱回了車上。

“是不是感冒了?”楊景文給陸辭蓋好毯子問。

陸辭吸了吸鼻子,道:“沒事,我一換季就這樣,都習慣了,不是感冒,別擔心。”

“你這樣要怎麼可能不擔心。”楊景文低頭輕輕碰了下陸辭的唇角,道:“回家。”

“好。”

……

回去的路上陸辭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繁華的都市,有他一生所愛之人,有他的朋友,有那個已經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

他在這裡的生活無憂無慮。

原本以為能這樣子過一輩子,但是老天偏偏不如他願。

老天和他開了個玩笑,把他身邊的所有人都騙走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塵世間徘徊不定……

他看著繁華的都市一夜之間變成了廢墟,看著他愛著的人慘死眼前,看著他的母親被車子反覆碾壓,看著陸澤言和他的“愛人”看著地上的人笑的很開心。

他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

可是當他在看到那個黑漆漆的地下室時,恐懼感又上來了。

在地下室裡,他看見了曾經自己治好的病人,但是他們都變了一個樣子,每一個都面目猙獰,不停的說著:“為什麼不救我。”

“救救我

“騙子!說好的治病救人!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為什麼?

“救我!

“救救我!

“啊!——快救我,我不想死在這……”

每一句話都尖銳的讓人受不住。

陸辭看著這些人不知所措,他想走過去幫他們,但是自己卻動不了,而那些人惡狠狠的盯著他,突然間他們一起朝陸辭撲了過來……

“為什麼不救我!殺人償命!我要殺了你!”

那聲音震耳欲聾,足以把一個人的耳膜震破,陸辭捂住耳朵盡力讓自己不要去聽那些話。

他想逃,但是雙腿卻不受控制,他動不了了……

在那些黑影要將自己吞沒時,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掙脫了夢境。

陸辭被噩夢驚醒睜眼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家了。

陸辭雙手掌床坐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眼睛現在有些酸,便本能的抬手要去揉,但是手剛抬到半空中手腕就被一雙溫熱的手給抓住了。

因為剛剛睡醒,他反應有些遲鈍,所以現在眼睛還被一層薄薄的霧籠罩著,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見自己面前有一個人影,但是不太確定是哪個。

不過時間很快就給了他想要的答案,是他想要出現在身邊的那個人沒錯了。

楊景文將陸辭的手放下然後抬手輕輕的抹去陸辭眼尾的晶瑩淚珠。

楊景文問:“為什麼不繼續睡會?”楊景文用大拇指在陸辭的臉頰上摩挲著,楊景文的手很大但是並不厚實,他的手形很好看骨指分明還帶著一絲溫熱的體溫。

陸辭:“……睡不著。”

楊景文看著他說:“做噩夢了?”

陸辭含糊的回了一句“嗯。”

“夢見了什麼?”楊景文問。

“我夢見……有好多人都在問我為什麼不救他們,還夢見你不在了,媽媽被……”陸辭說。

楊景文幫陸辭擦去額前的汗珠,說:“只是一個夢而已,別當真。還有我在,別怕。”

陸辭“嗯”了一聲。

楊景文將陸辭往自己懷裡拉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抱住陸辭重複道:“別怕,有我在呢。”

陸辭“嗯”了聲將頭往楊景文胸口埋了埋。

兩人沒在說話,就這樣過了好久,突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咕嚕~]

“我好像餓了,有吃的嗎?”陸辭抬頭看著楊景文說。

這時陸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眉眼裡也有了幾分往日笑意 。

他和楊景文離得很近,幾乎是鼻尖對鼻尖。因為離的很近所以倆人的呼吸聲纏繞在一起,他一下子分不清是楊景文的還是自己的了。

因為離得近所以他能聞到楊景文身上有淡淡的香味,這個味道他在熟悉不過了,正是他自己的沐浴露。不過楊景文為什麼會用?

陸辭偏頭在楊景文頸側嗅了嗅,問:“你用我沐浴露了?”

楊景文將頭偏向一邊說:“嗯。”

陸辭來了興趣,他問:“你沒有嗎?用我的?”

楊景文說:“喜歡。”

陸辭“哦”了一聲語氣輕挑,像是在逗人玩。

陸辭笑道:“小妖精,行了!我要去吃東西,要不然餓著我睡不著。”

說著便起身下床往樓下走去,楊景文看著陸辭的背影輕笑了一聲便跟著下樓去了。

小妖精?哥哥,這小妖精恐怕不是我。

……

“哥哥,要不要我去熱一下飯菜?”楊景文在陸辭身後說道。

陸辭伸了下腰道:“不用了,隨便吃點吧,我記得還有幾塊麵包在冰箱裡是不是?”

“嗯。”

“那就行,餓不死。”

說著陸辭便徑直走進了廚房,楊景文也緊隨其後進了廚房。

陸辭記得沒錯廚房冰箱裡確實還剩幾塊麵包,不過明天的早餐好像沒了……沒事,明天再想辦法,反正餓不死。

夜宵嘛,能填飽肚子就行了,沒必要講究,解決完肚子的問題後陸辭和楊景文便回了房間,不過楊景文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賴在了陸辭的房間裡。

反正這種情況陸辭早已見怪不怪了,所以並沒有多大反應。

“你先睡,我去洗漱。”陸辭指了指床讓楊景文先睡,別等自己了。

進了衛生間後陸辭長舒了一口氣,陸辭褪去衣物開了水龍頭,瞬間水就從花灑裡噴湧而出,由冷到熱從頭到腳貫徹全身。

陸辭將被水打溼的頭髮往後撩去雙手撐著潔白的牆壁長舒著氣,今天不開心的事很多,但是現在卻煙消雲散了,今天所有的不開心都被水衝得一乾二淨,現在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不少。

但是……又想到了那個半真半假的夢。

會是真的嗎?你會離開我嗎?

……

陸辭以為楊景文已經睡了,可當他洗完出去時看見楊景文正坐在床上看著手機。

純白的睡衣被楊景文隨意的穿在身上,腰間也是胡亂的打了一個看上去不怎麼堅實的結,彷彿輕輕一碰就會散開。

陸辭將目光從楊景文腰間移開,擦拭著頭髮朝床邊走去。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一個介紹戒指的影片。”楊景抬起頭看著陸辭道。

陸辭笑了笑說:“為什麼看這個?”

楊景文說:“就隨便看看。”

陸辭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楊景文關掉手機一把將陸辭拉進了懷裡,道:“哥哥,你願不願意做我心中那朵桀驁不馴的野玫瑰?”

陸辭愣住了,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楊景文突然又說:“你做我的玫瑰,我來守護你。”

良久陸辭才開口,道:“好。”

……

在楊景文這裡陸辭就是那朵玫瑰,是他用心去養出來的玫瑰,他親自養的花絕對不能讓它凋零。

他想自己設計一枚適合陸辭的戒指,他要送陸辭一個獨一無二的禮物。

不是生日禮物,是見證他們往後餘生相愛的禮物。

今晚的月亮很亮很亮,透過窗戶灑在了客廳裡。地板上幾處交匯的月光如同綻放的野玫瑰般絢麗,是愛的形狀。

野玫瑰綻放於荒野,長於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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