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名貴的香爐,這件事就算是了了。

蔣洛寧走出永安園後,只覺得渾身粘粘的不舒服,忙吩咐紹柔回去準備洗澡水。

心中的大石頭得以放下,蔣洛寧這才有心情把自已收拾乾淨。

看著面前這尊精美無雙的香爐,繾溫惺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少年將懷中貓兒抱到一邊,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到圓桌前,看著滿桌子美食,他倒是有了些胃口。

雖說食量不及從前的一半,但好歹不至於餓肚子。

用過膳,繾溫惺喚來門外的餘同問道:“宗正釅呢,還沒回來嗎?”

餘同戰戰兢兢回應:“還沒,許是今日朝上事多的緣故吧。”

“知道了,下去吧。”

餘同愣了一瞬,隨即轉身出了去。

站在日光下的餘同深深嘆息,即便他再小心翼翼,公子還是對他生了嫌隙。

三五日的光景轉瞬即逝,小院中逐漸被枯黃的落葉填滿。

不知不覺,繾溫惺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年。

這一年裡,他看慣四季變遷,賞春花秋月,品美酒佳餚,只是內心逐漸變得空蕩,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散。

宗正釅看著少年一如既往的坐在池塘邊出神,狸奴甩著尾巴蜷縮在一旁。

這畫面看似美好,實際上對於繾溫惺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

不知他在等什麼,人也逐漸消瘦下去。

“今日陽光正好,我帶你去城外轉轉可好?”

男人來到少年身邊柔聲詢問,垂眸望著少年的眼神中流轉著心疼。

少年搖搖頭,並未理會男人的詢問。

男人沒有放棄,接著道:“明樓新上了幾道野味,我們去嚐嚐吧。”

少年接著搖頭。

餘同看到這一幕實在心疼,雖說他是鄭開霽派到公子身邊的眼線,但他與繾溫惺一同長大,情誼還在,說不心疼也是假的。

男人抿了抿唇,乾脆坐在潮溼的草地上,無聲的陪著少年。

這種陪伴像是一種安慰,繾溫惺不由得看向男人。

男人的側臉在日光的襯托下尤為刺目,像天神降世,好似比這日光更引人注目。

“城外有什麼?”

男人一愣,忙轉首看向少年,略有些驚奇道:“有河流,湖泊,有瀑布,有草原,有竹林和高山流水。”

少年想了想,頷首道:“我倒還真沒見過。”

男人聞言,忙吩咐陸生道:“快去準備馬車。”

陸生應聲而去,男人一面站起身一面問道:“上次給你做的衣裳都沒見你穿過,不如今日就去換上?”

少年聞言,此番才點點頭。

宗正釅親自為少年更衣,束髮,還貼心的吩咐人帶上油紙傘,以防日光太盛或忽然降雨。

準備的差不多了,馬車也在側門就位,兩人走出房間,卻見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宗正晉。

“父親,繾公子,你們這是要去哪?”

宗正晉手裡捧著一卷字畫,見著兩人出來,他忙迎上前去。

宗正釅疑惑道:“你在這做什麼?”

宗正晉揚了揚手中的畫卷道:“前幾日無意間看見這幅高山圖,兒子想著繾公子或許會喜歡,就拿來想送給他。”

繾溫惺沒理會宗正晉的好意,反而眸底閃過一抹嫌棄。

宗正釅見狀,沒好氣的直接趕人:“有這功夫不如回去好好看幾卷書來的實在。”

“父親……”

宗正晉沒想到宗正釅會直接趕他,還想撒嬌,卻見兩人已從他身邊走過。

碰了釘子的宗正晉並未氣餒,反而回去想準備別的東西獻給繾溫惺。

自打他得知繾溫惺的真實身份之後,他這腦子裡的小心思就沒停過。

天生蠢笨不要緊,只是他不該將小心思用在繾溫惺身上。

出城的馬車上,宗正釅問道:“晉兒經常來煩你嗎?”

少年慵懶著斜倚在車廂壁上,一隻腳踏著座位,一隻腳耷拉著:“不算經常吧,也就每日都來而已,不過我都不願見他,他等一會兒自已就走了。”

這個宗正晉,想利用繾溫惺的權勢,卻還不願付出什麼。

對於教出這樣的孩子,宗正釅有些愧疚道:“抱歉,我沒教好他,給你添麻煩了。”

也不知是不是繾溫惺身份的原因,如今就連宗正釅對他說話都帶著些小心。

少年擺了擺手,淡然道:“左右我也不會在這裡住太久,他既然想來便來就是了。”

來到城外,好久沒有出門的繾溫惺臉上才算是有了些笑容。

少年輕盈的身影跑向湖泊旁,張開雙臂,閉上雙眼,盡力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是一種遠離世俗,遠離紛擾的寧靜,與他內心深處的寂靜相比更加明亮些,更純粹些。

“嗯~真舒服啊~”

少年說著,很享受的樣子。

男人不忍心打擾這份祥和,輕手輕腳來到少年身邊柔聲道:“你喜歡,今後時常帶你來可好?”

少年緩緩睜開雙目,眺望遠處重巒疊嶂,語氣輕柔放鬆:“我記得這個季節可以抓到螺,我們燒螺吃吧。”

田螺這種東西愛吃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天朝之中,由於香辛料的品種不夠豐富的緣故,螺肉即便是做熟了也會摻雜著淡淡的腥味。

不過少年想吃,宗正釅是不會忤逆他的想法的。

“好,我這就讓人把車上的竹筐拿來,我們下河抓螺。”

“好!”

兩人挽起袖管,長衫別再腰帶上,脫下鞋襪,親自下河摸螺。

許是因著前幾日剛下過雨的緣故,從山上衝下來的河水略有些湍急。

河床上的石頭多半圓滑,其中不乏光滑的苔蘚。

少年一個沒站穩,向前趴去,男人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小心。”

少年回正身子,長舒一口氣道:“差點就成落湯雞了。”

兩人儘量趴低身子,仔細觀察石頭縫裡會動的東西。

奈何兩人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長大的,對於這種農活還真是做不來。

忙活了半晌,兩人抓的螺加起來都沒有陸生一人抓的多。

看著陸生面前小半筐的田螺,兩人對視一眼,視線中多了些尷尬。

尤其是繾溫惺,他提出要抓螺來,可自已卻只抓了二十幾只,就這點東西,塞牙縫都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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