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蠢了一輩子

見她進來，

司空青頭也沒抬，只是神色淡然的喝著茶水，

而寧錦月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便愣住了，腳步停在了原地，她剛收到訊息，說寧子和被人救回來了，但好像受了傷，府中急匆匆請了大夫，

害怕他出什麼事，寧錦月都沒顧上問是誰救了寧子和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路上她也沒關心這個問題，她只當是隱衛救了寧子和，她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原本遠在大虞的司空青，突然出現在這裡救了寧子和，以至於此刻愣愣的看著司空青，她一時之間忘記了反應。

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目光呆呆的看著司空青，

寧錦月突然間有些失神，

以前，兩人相對之時，她還是素蘭高高在上的嫡公主，雖然背地裡有自己的苦楚，但明面上，至少她是風光無限的，她是有資本可以驕傲的，

可現在呢？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俊美，一如既往的迷人，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可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做了錯事，逃難流落在外的落魄之人罷了。

目光緩緩從司空青身上移開，

寧錦月深吸了一口氣，抬步上前，恭敬行禮，

“殿下！”

聞言，司空青終於抬眸看了她一眼，

司空青目光在她身上一掃，

就在寧錦月以為司空青會責罵她的時候，誰知道司空青只是從容收回目光，隨後看了一眼房間，輕聲開口道，

“子和還在裡面，大夫在給他退熱，要探望的話等等吧！”

司空青話落，

寧錦月垂在身側的手一緊，

司空青態度很平靜，很冷淡，

但是，她知道，他之所以冷靜和平淡，並不是不忍苛責她，而是他不屑於苛責她，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又怒又氣，

“殿下，我知道錯了！”

許久，

寧錦月輕聲開口，臉色難看，

聞言，頗為意外的抬了抬頭，

司空青輕輕掃了她一眼，

“哦？你那裡錯了？”

見他回應自己，寧錦月一喜，可想到自己即將開口的話，她臉色又是一白，

“我，我不該因為一己之私，在素蘭危難的關頭，勾結敵人，出賣自己國家，出賣自己哥哥！”

寧錦月話落，

司空青神色無波的看著她，

這些事，他的暗衛早就稟告給了他，

此刻聞言，

看著寧錦月一臉真誠認錯的模樣，

他突然一摔杯子，冷喝出聲，

“都到現在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那裡了，寧錦月，你可真是可以，我告訴你，你不是錯在居心不良，投敵賣國，你錯在愚蠢而不自知，你錯在被別人當成幌子還自認為自己謀劃出色在這裡可笑的道歉，”

話落，見寧錦月臉色慘白，抬眸看著他，杏眸裡滿是不服和不解，

司空青輕嗤一聲，聲音淡淡，

“你以為，你傳給程絡虛的那些訊息真的可以讓他用兵如神，一連幾天攻破素蘭數座城池？你別搞笑了，是李菁，她利用你的暗樁，將真正有用的東西借你的手傳了出去，而後，你還傻傻的不自知，害怕此事暴露，親手毀了自己建立多年的暗樁，”

聲音落下，

見寧錦月一副不敢置信，受了極大打擊的模樣，司空青嗤了一聲，轉身落座，態度淡漠，

“不過，你要道歉，也不該向本王道歉，你做的事和我沒有關係，你要道歉，應該向你素蘭戰死的百姓道歉，向被迫成為百黎鐵騎奴役的百姓道歉，向你那被活活逼死的父皇道歉，更向你此刻躺在裡面昏迷不醒的哥哥道歉！”

司空青話落，

餘光瞥見寧錦月腳步一個踉蹌，隨後白著臉癱坐在地上，

“公主！”

一旁伺候的婢女見狀連忙上前去扶她，然而，那婢女的手還沒有碰到她便被她一手撫開，

婢女再不敢上前，寧錦月就那樣癱坐在地上，臉上神色恍惚，

“是我，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素蘭，都是我的錯……我是罪人…罪人……”

聽著她喃喃的聲音，

司空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如果可以，

他也不想對寧錦月說那麼傷人的話，

可是，一想到如今素蘭的情況和見到寧子和時他狼狽至此的模樣，他胸中怒火便怎麼也忍不住，

雖然戰爭早晚會爆發，

可是，如果不是寧錦月的愚蠢行事，

素蘭不可能敗的那麼快，百姓不可能死的那麼多，

戰爭無情，可那些慘死在戰爭中的百姓，何其無辜啊！

司空青神色也有幾分難看，

可是，突然，一旁癱坐在地上的寧錦月突然抬手，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便咬牙朝自己胸口而去，

司空青怒火一盛，直接抬手將那枚簪子擊落，隨後目光冷冷的看著寧錦月，

“你這是要做什麼？”

手中簪子飛了出去，

寧錦月癱坐在地上，蒼白的臉上眼眶通紅，

“我是罪人，我害了素蘭，害了父皇，害了哥哥，我該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司空青輕嗤一聲，抬步走到寧錦月面前，自上而下俯視著她，眸光清冷，

“你有什麼資格以死謝罪，你的錯誤，造就了素蘭如今這個局面，百姓流離失所，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而你就這樣一死，你不覺得太簡單，太輕鬆了嗎？”

“那我該怎麼辦？”

寧錦月哭喊了一句，聲音發顫，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聽著她喃喃的哭聲，

司空青神色沒有絲毫鬆動，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寧錦月，許久才道，

“活著吧，只有活著，你才能彌補你犯下的錯，”

話落，見寧錦月停止哭泣，目光怔怔的看著自己，

司空青淡淡出聲，

“你父皇留了遺書，他希望你好好活著，那你好好活著，便是彌補了他，而素蘭百姓，你讓他們受戰火的摧殘，那麼你便站起來，用盡你的一切力量去停止戰爭，幫助他們重新生活，而至於子和，我想，他和你父皇是一樣的，他不會怪你，他同樣會希望你好好活著！”

司空青話落，

見寧錦月一副聽進去了的模樣，

他沉默片刻，抬步朝外而去，

只是，再走到院門口時，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本王還有急事，需要趕回大虞，不能在此久待，素蘭十六州目前還算是安全，你便在這裡好好待著吧，等你哥哥醒了，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該做什麼，本王自然會告訴他，”

說罷，轉過身來看了寧錦月一眼，

司空青淡淡道，

“好好珍惜你這個哥哥，他人生裡第一次求。本王，是三年前，他是為了你，他一直在努力對你好，只是你不知道！”

說完，目光瞥了一眼寧錦月慘白的臉色，

司空青直接抬步朝外而去，

而直到他身影消失不見，院子內，

寧錦月還是愣愣的癱坐在地上，

似是在回想司空青的話，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寧錦月突然閉眼，大笑出聲，

“三年前……三年前，我真是一個愚蠢的人，我蠢了一輩子啊…………”

看著寧錦月幾近癲狂的模樣，

一旁伺候的眾人一臉忐忑，但始終不敢上前。

而不知道過了多久，

寧錦月情緒終於平復下來，

也不用人扶，她自己緩慢站起身來，隨後一瘸一拐的朝房間裡走去。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說服了桑月皇，虞昭從桑月趕往大虞，去找司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