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的段數,絕不是程家業這個修煉不到家,連裝個不爭不搶、兄不友弟也恭,都裝不出來的大少爺能比的。

他人未到聲先至,那帶著笑意的輕呵,透著一股寵溺與縱容,讓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程老爺雖然嘴上呵斥了萬巡州,實際上卻沒有一點不高興,甚至還有維護之意。

他這個時候出現,不像是程家業搬來的救兵,更像是來給萬巡州收拾爛攤子的。

很厲害!

最主要的是,他一來就把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哪怕是京城,見慣了當家主母、貴女之間的交鋒與心機的蘇青玉,也不得不說程老爺這段數不一般,是個難纏的對手。

蘇青玉忍不住看了萬巡州一眼,不知是心有靈犀,還是萬巡州過於敏感,蘇青玉剛看過去,萬巡州也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萬巡州看到蘇青玉眼中的擔心,朝蘇青玉燦爛一笑,讓蘇青玉安心。

蘇青玉神色不變地移開臉,看著跨過門檻的程老爺。

和蘇青玉想象中的不一樣,程老爺不是什麼腦滿腸肥的油膩商人,而是一位身高八尺、儒雅有氣質的中年大叔,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人。

他的舉止也透著一股文氣,一出來就朝一眾商人拱手作揖賠禮:“各位……我們家孩子不懂事,給各位添麻煩了。”

轉頭,程老爺又看著蘇青玉,不等蘇青玉開口,就一副歡喜愧疚樣:“這是兒媳吧?昨日實在對不住了……巡州的母親,希望巡州能改姓,用了一些偏激的法子,讓兒媳你受委屈了,我這裡給你賠個不事。”

說話間,人就彎腰作揖,叩拜了下去。

蘇青玉當然不會受他的禮,連忙避到一旁:“程老爺言重了!”

“娘子,幫我拿著。”卻不想萬巡州反應更快,將手中祖母的牌位,塞到蘇青玉手裡。

蘇青玉頓了一下,程老爺就叩了下去,蘇青玉索性不動,受了對方這禮。

程老爺起身,正想說蘇青玉喊他程老爺,是不是怨他昨天,沒有出現在婚禮上,正要解釋,萬巡州就道:“程老爺你多禮了,我祖母並不想受你這一拜。”

饒是段數不低的程老爺,在這一刻也差點沒有繃住面上的表情,不過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只怔了一下,程老爺就恢復如常,一臉心痛地道:“巡州……昨日之事,是父親不對,父親在這裡……”

眼神掃到被萬巡州,雙手抱在懷中的牌位,程老爺實在說不出,給萬巡州也賠罪的話,只裝作一副受傷的樣子,落寞地嘆了一聲:“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了,都是為父的錯,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父親都能答應你,只求你別帶著兒媳搬出程家,傷為父的心。”

程老爺說到這,一副難受到說不下去的樣,低落地開口:“巡州,你雖然隨母姓,但你也是我兒子,這程家是你的家,以後也是要由你繼承的……你帶著兒媳搬出程家,這叫我以後如何面對程家、萬家的列祖列宗。”

蘇青玉抱著牌位,與萬巡州並排而站,聽著程老爺聲淚俱下的指控,看著程老爺唱作俱佳的作派,倒抽了口氣。

要論顛倒黑白、玩弄人心,這位才是高手,要不是當事人,蘇青玉都要信了。

不用去看那些被她請來的商人,蘇青玉都想象得出,他們此刻必然是懷疑、譴責她與萬巡州。

可惡,這人真的是……

蘇青玉一時間,也覺得有些棘手了,腦子飛快地運轉,想著要怎麼解決眼前的危機,就見萬巡州突然一副吊兒郎當樣,滿不在乎地開口:“父親既然不想我搬出程家,那也行……剛剛你那寶貝兒子,說我偷了你們程家的東西,要搜查我的包袱……我包袱也開啟,讓他搜了,他什麼也沒有搜到。”

“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就叫他跪下,給我磕九個響頭,每磕一下就喊一句,我程家業心眼小、嫉妒心重,嫉妒大哥越過我這個家業繼承家業,冤枉了大哥,這事就過去了。”

好一招,以毒攻毒。

蘇青玉眼前一亮,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要笑出來了。

程家業……這個名字,原來還能這麼用!

這對父子過招,可真是精彩,說一句刀刀見血也不誇張了。

“巡州,你和家業是嫡嫡親的親兄弟。兄弟同心,才能其利斷金,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你別中了旁人算計。”程老爺說這話時,還意有所指地看了蘇青玉一眼。

蘇青玉氣笑了!

成婚第二天,她與萬巡州被趕出程家,她沒有耍潑大鬧,那是她有修養,不是她不會。

結果,程老爺一來,卻說是他們生氣不滿,執意要搬出程家。

把責任推給他們不算,還得寸進尺地,把黑鍋往她身上扣。

怎麼的,這是暗指她不安於室,剛成婚就唆使丈夫搬家,鬧得家宅不寧。

蘇青玉冷笑地上前一步:“程老爺,我想問您一句話……”

蘇青玉懷中抱著,萬巡州祖母的牌位,也就不必給程老爺行什麼晚輩禮,她冷冷地看著對方:“商人重誠信。是不是嫡嫡親的兄弟,做的約定、說出來的話,都可以不當回事?是不是對嫡嫡親的兄弟,不需要講誠信,做好的約定可以隨時翻臉不認?”

蘇青玉又問:“一個對嫡嫡親兄弟,都不誠信的人,這樣的人……他會對誰誠信?對您,還是對在座的各位叔伯誠信?”

蘇青玉扭頭,掃向一眾被她請來的商人,那些商人被蘇青玉這麼一提醒,也驚覺不對:“這事確實是家業做得不對,先前巡州侄兒還問了他,要不要繼續開啟,他也應了。既然應了的事,就該做到,咱們江南的商人,一個唾沫一個釘,說出去的話就要做到。”

要說商人現實,這話一點也不假。

剛剛還是“賢侄”,這會程老爺一出來,暗中指責萬巡州一番,就從“賢侄”變成了普通“侄兒”。

“人無信而不立,家業侄兒……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其他商人也跟著勸說,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說教樣,都在勸說程家業跪下,向萬巡州磕頭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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