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業打斷了蘇青玉的話，不想讓蘇青玉說下去，蘇青玉當然不會配合。
她扭頭，凝著眉，不快地看著程家業，彷彿在看不懂事的小孩：“程大少，隨意打斷別人的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事無不可對外人言，請你讓我說完。”
“我不……”程家業臉漲紅，連忙出言解釋，蘇青玉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轉了過去，指著萬巡州背上的包袱，自嘲又悲涼的開口：“各位叔伯，你們沒有聽錯。我夫君在程家這麼多年，就這麼這麼一點東西。”
蘇青玉怕程家業再次打斷，稍稍加快了語氣：“可就是這麼一個包袱的東西，程家人還要說，我夫君偷了程家的東西，要搜我夫君的包袱，不然不讓我們走，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這……程家也太不講究了！”
“真是胡鬧！”
“這程家大侄子，怎麼是這樣的人，平日看著謙虛有禮，莫不是裝的？”
誠如程家業所想的那樣，底下的商人們，已完全被蘇青玉帶了節奏，不自覺地站在蘇青玉這邊，因蘇青玉氣而氣。
蘇青玉很滿意，但面上仍舊是悲痛樣：“我們夫妻再不濟，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欺辱的！程家說我們偷了東西，想要搜查……那也得拿出理由，說出我夫君偷了什麼？什麼時候偷的？在哪偷的？有誰看到了？”
“程傢什麼都拿不出來，就想搜我夫君的包袱，便是我夫君看在父子、兄弟一場的份上，願意被程家搜身，我也不同意！”
蘇青玉義正辭嚴，氣勢高昂：“士可殺，不可辱！他們程家張嘴，就說我夫君是小偷，說我夫君慣愛小偷小摸。要讓他們私下搜了，回頭他們上下唇一碰，我夫君沒有偷東西，那也是不偷。不然為什麼心虛地，讓他們搜查包袱。”
蘇青玉一臉氣憤，心疼地搖頭：“我不願我的夫君受委屈，便對程家大少說：要搜我夫君的包袱可以，但不能由你們程傢俬下搜查。要搜可以，需得在左鄰右舍、各位叔伯的見證下搜。”
蘇青玉深知這些人，是衝著看大戲來的，也不賣關子，直接道：“若在我夫君的包袱裡，在我夫君身上，搜到他們程家的東西，我夫君立刻跪下，給他們程家磕頭賠罪。”
“反之，若是在我夫君的包袱裡，在我夫君身上，沒有搜到他們程家的東西。就請他程大少就跪下來，給我們夫妻磕頭賠罪。”
“眾位叔伯，你們說公平否？”最後，蘇青玉反問了一句，彷彿是在把決定權，交給底下的人。
不出意外，底下這些被夥計請來的人，情緒被調動了起來，大聲附和：“公平！太公平了！就該這樣……”
尤其是幾個年輕的，喊得尤其大聲。
程家左右的鄰居，更是懷疑地開口：“先前程家老是說，巡州慣愛小偷小摸，老是偷家裡的銀子，我尋思著這程家不窮，萬家原先家底也可以，巡州再缺銀子，也不至於小偷小摸。我當巡州這個孩子學壞了，跟人賭錢輸錢了，這才偷拿家裡的錢。今日看著，這事倒是有貓膩。”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大家都是多年的鄰居，雖說程家虐待萬巡州，都是在精神上打壓他，從不短他吃穿，相反萬巡州的吃穿用度一向上乘，可在場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知道誰。
要廢掉一個人，精神上的辱罵、打壓，遠比肉體上棒打效果好。
程家業哪裡受得了，這些人為萬巡州說話，生怕多年敗壞萬巡州名聲的盤算功虧一簣，連忙出聲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是我們家真的丟了東西。家裡今天也只有我大哥進出，沒有旁人進出。”
“好的，我知道你們程家丟了東西，也知道你們程家丟了東西后，找也不找，就直接認定是我夫君偷的。多餘的話，我也不說，就一句：我剛才說的話，程大少有什麼要補充，或者要更正的嗎？”
不等程家業回答，蘇青玉又補了一句：“各位叔伯都是好心，百忙之中抽空來幫我們做個見證。若程大少沒有什麼要補充的，我就讓我夫君現在開啟包袱。開啟包袱不夠，我再讓他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給你們檢查也行。”
程家業黑著臉道：“我，我沒有！”蘇青玉說話滴水不漏，雖帶有一定的情緒，卻也沒有誇大，讓他挑不出錯來。
“那就開始吧。”蘇青玉淡漠地開口，轉身面對萬巡州，語氣卻是溫柔了許多：“夫君，勞煩你上前兩步，將包袱放在地上，當著一眾叔伯的面開啟。也請眾位叔伯上前一步，好方便檢視。”
“來了，來了，我來……”
“我也來看一看，今天這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被萬家夥計邀請的幾位商人，紛紛上前，跟著他們來看熱鬧的家人與僕從，自覺地站在下方，不敢上前。
萬巡州莫名的心情愉悅，揹著包袱就上前，剛要放下，蘇青玉又突然出聲阻止：“等一等……”
她這一喊，把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眾人心一突，齊齊看向蘇青玉：出意外了？
蘇青玉沉穩地搖頭：“眾位叔伯放心，沒有出什麼事。不過是在開啟之前，我需要再跟程大少確認一遍。我夫君自打背上這個包袱，是不是一直在你們程家人的目光下，全程被你們程家人盯著，根本沒有機會調包？”
“程大少，是與不是？”蘇青玉一臉嚴肅地看向程家業，怕他不正面回答，蘇青玉又補了一句：“程大少，你千萬別說不是……這程家大宅全是你們程家的僕人，我們從院子出來，就有下人盯著我們，生怕我們帶走程家一針一線，還未出門你就帶著打手來了，便是要調包，也逃不過你們程家下人的眼睛。”
程家業根本不想回答，可蘇青玉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根本不容許他逃避，只能憋屈點頭：“是。”
蘇青玉滿意了，轉頭看向萬巡州的時候，像是換了一張臉，笑的溫婉體貼：“夫君，可以開啟包袱了。”
萬巡州只覺得，自己被蘇青玉一笑給晃花了眼，腦子迷迷糊糊的，好在他還記得有正事要辦，連忙收回目光，仔細收著力，小心翼地將包袱放在地上。
他這一動作，又把眾人的好奇心給釣了起來，不僅是程家業，那些個被請來的富商，也一個個伸長脖子，想看萬巡州的包袱裡，裝的是什麼寶貝，不然怎麼會這般仔細，生怕磕碰了一下。
說仔細都是保守了，萬巡州把包袱放下，沒有急著開啟，而是恭敬地直接跪在了包袱前。
這什麼東西呀？開啟還要用跪的？
可以說，萬巡州用這兩個動作，不僅把眾人的好奇心釣了起來，還把眾人的期待值拉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