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宋景安的出現,還是要趕時間,官船一離碼頭就飛速行駛,在風力加持下,搖晃得厲害。

蘇青玉不是第一次坐官船,卻是第一次暈船。回到船艙沒有多久,人就頭重腳輕、頭暈目眩、噁心嘔吐……

蘇青玉被暈船折磨得快要去了半條命,壓根就沒有心力悲春傷秋,去想宋景安的事。她臉色蒼白的躺在船艙的小榻上,搖搖晃晃,閉著眼,一副痛苦樣……

她已經把胃裡的東西吐空了,黃水都吐出來了,實在沒有東西再吐了。

最主要,船實在是太晃了,她就算爬起來也站不穩,要摔倒了可沒人來扶她。

暈船的不止蘇青玉一個,隨行的下人比蘇青玉還慘,尤其是蘇青玉的奶孃,上船沒多久就因為船太搖晃摔了一跤,撞到了腰,沒法動彈。

船疾行了一夜,也晃了一夜,蘇青玉後半夜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卻不怎麼安生,一直在做夢。夢裡光怪陸離,她熟悉的、認識的人來來回回的,飛快地從她夢境閃過,一個個面容都很奇怪、很驚悚……

蘇青玉驚出了一身汗,睜著眼看著屋頂,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等到她回過神,才發現船行駛平穩了,半點也不搖晃了。

活過來了!

蘇青玉強撐著痠軟的身子,掙扎著要爬起來,剛發出一點響動,在外面等候的丫鬟,就出聲提醒:“小姐,奴婢打了水過來,您要梳洗嗎?”

“進來。”蘇青玉看了身上的粘膩,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待丫鬟進來,蘇青玉便問了一句:“有水給我沐浴嗎?”

“奴婢去問一問。”隨同蘇青玉出嫁的丫鬟,都不是蘇青玉平日用的丫鬟。

蘇青玉平日用的四個大丫鬟,回府就被封了口,許給了侯府的管事為妻。蘇青玉母親身邊的丫鬟,也成了他父親新收的通房,都被籠在了侯府。

其他知情人,想來也各有各的造化,反正絕不可能站出來,幫她一起指證她父親拋妻棄女,甚至還有可能倒打她一耙。

蘇青玉知道此事時,一點也不意外。

在她父親踹下她母親,無一人相救,她就知道她們母女與侯府,不是一路人。

不管是她身邊的丫鬟,還是她母親身邊的人,都是拿著侯府的月俸,賣身契也在侯府,會站在侯府那一邊再正常不過,更不用提,侯府也給出足夠的好處。

連至親的人都靠不住,又怎麼能指望,靠拿著月俸才會服侍她,與她非親非故的下人呢。

去問話的丫鬟很快回來了,沒有意外,沒有水能給蘇青玉沐浴:“大小姐,船上的人說,船上的水緊缺,沒辦法供大小姐您天天沐浴。”

“還沒有過河就要拆橋,他們可真有意思。”蘇青玉嗤笑了一聲。

她又不是第一次坐官船,哪裡不知船上雖然缺水,但他們又不是在海上,沿途都能補給。再說了,她也沒有要天天沐浴,船上的人明顯是故意為難她,給她下馬威。

丫鬟低頭,不敢說話。

蘇青玉歪著頭,目光清凌凌地看著丫鬟,她臉上在笑,眼中卻沒有笑意:“去告訴他們……問他們想不想知道,宋公子是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出嫁的?”

那些背主的丫鬟,她一個被家族放棄,遠嫁江南的棄子,沒辦法處理她們,但總有人能處理她們。

弱小時,借刀殺人,不寒磣!

丫鬟遲疑了一下,有心想要勸說什麼,可對上蘇青玉那雙清亮幽深,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硬是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老老實實地福身去問。

蘇青玉也沒有急著梳洗,她坐在船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雙眼看著門口的方向,卻沒有焦距。

她在想宋景安……

她終是辜負了,那個滿臉赤誠的少年。

可她這樣的人,配不上那樣耀眼奪目的少年。

要她是左相夫人,她也不願意自己精心教養的兒子,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心裡還不全是自己兒子的女人。

齊大非偶。想要高嫁,就得忍得了嘲諷,受得了委屈,偏她不是一個,能受得了委屈的人。

她心裡都明白,她與宋景安的婚事很難成,便是在宋景安的堅持下,他們二人成婚了,日子也不會舒心。

是以,她不敢去關注宋景安,更不敢把心放在宋景安身上。她怕她會像她母親一樣受傷,也怕有一日情愛消逝,她生生被困死在後宅……

她心裡都明白,她與宋景安沒有可能,可為什麼想到宋景安,還是覺得心口窒息,一陣陣地揪疼呢?

人,果然是矛盾的。

蘇青玉收回渙散的目光,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長髮。

不多時,去問話的丫鬟就回來了,一臉高興地道:“大小姐,水送來了……船上的管事說,大小姐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便是。”

“呵。”蘇青玉嗤笑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起身張開雙臂,任由丫鬟服侍她沐浴。

……

有了管事人發話,蘇青玉在船上的待遇直接上升,每日熱水管夠不說,就連在船上不容易做的湯湯水水也每日不斷。

知道蘇青玉還在守孝,給蘇青玉送來的飯食,特意選了素菜,用素油烹飪,比蘇青玉在侯府守孝時吃得還好。

蘇青玉照單全收,沒有半點不自在。如此過了十多天,眼見走了一半的路,蘇青玉卻仍舊不吐口,船上的管事也按捺不住了,明裡暗裡給丫鬟暗示,讓蘇青玉吐露一點口風。

丫鬟收到暗示,轉述給蘇青玉聽,蘇青玉連眉都不抬一下:“不急。”這才哪到哪,雖然她想借刀殺人,但也急不來。

她手中的底牌有限,打一張少一張,這才剛剛走出一半的路,她就吐露出來,後面她還能有現在的待遇嗎?

她可不信,什麼應承、承諾的話。

要是應承的話都能做到,承諾都會兌現,就沒有那麼多愛恨情仇、痴男怨女了。

而且,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被珍惜的,甚至那些心眼比篩子多的人精,指不定會猜出她的用意。

她是想借刀殺人,但並不想讓人看出來。

主動、按自己意願去做某件事,以及發現自己被人利用,不得不捏著鼻子去做某件事,那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她需要左相夫人,認為自己是主動的、按自己意願去做的,而不是認為自己被她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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