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各凝視著腦海中的薇薇安之時,像電影一般的記憶片段,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薇薇安和她的妹妹薇薇麗絲現在生活在自由城邦馬洛爾城之中,她們的家人原本生活在西斯王國的邊陲小鎮白馬鎮之中,靠租賃能夠長途送貨的達裡安白馬謀生。
但是由於禁錮教廷所造成的黑色天災,使得西斯王國大量不願意投身禁錮教廷的貴族或者各種乘火打劫者,攜帶著各種價值連城的寶物和各自的小心思,紛紛來到西斯王國北部的邊陲小鎮用以逃離禁錮教廷的魔爪。
而當時薇薇安的父親霍頓和薇薇安的哥哥威廉在白馬鎮共同飼養了連大帶小十四匹純種的達裡安白馬,在白馬鎮也是老實本分的人家。
並且這些達裡安白馬在薇薇安和妹妹的精心照料下個個都是生龍活虎,但是一切都在禁錮教廷和西斯王庭的貴族到來之後發生改變了。
原本租馬車的都是用來作貿易交換的商販們,其運輸的主要材料也不過是些生活用品和自由城邦馬洛爾盛產的裘皮,很重很沉,但是在王國城邦的人眼中並不值什麼錢。
當西斯貴族們到來的時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西斯貴族們從都城中帶來了一箱又一箱的黑色大木箱,其中裝的究竟是什麼,誰都猜測不到。
但是這卻讓城中租馬的生意極為火爆,因為西斯王國盛產的馬主要有兩種,受貴族們喜愛的是黑色和紅棕色高大威猛的洛川馬,其優點是高大帥氣,在佩戴上盔甲之時威風凜凜,但是洛川馬只是貴族的觀賞寵物。
還有一個品種是西斯王國南部灰兔子草原生產的灰兔馬,灰兔馬通體灰色,耳朵上有立起來的鬃毛,他的優點是奔跑速度極快,在短途負重衝鋒中耐力尚可,多被用來做騎兵們的坐騎。
但是從白馬鎮到自由城邦這段路程並不是都城中的瀝青路,也不是草原中騎兵衝鋒的大平原,而是一個個崎嶇而且陡峭的青石山脈。
這一山脈也成為自由城邦的天然屏障,由於青石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白光,這座綿延一千餘里的山脈又被稱為白銀山脈。這一千里的白銀山脈想要平穩的度過又要揹著數以百計的黑色木箱,靠著洛川馬和灰兔馬是遠遠不夠的,這就使得達裡安白馬一下子成為了熱銷品種。
可民風淳樸的白馬鎮養馬人們還是不夠了解貴族們的行事風格,從白馬鎮到自由城邦的聚集地,兩馬一車的搭配空車走到目的地需要一個半月之久。
幸好白銀山脈足夠陡峭這就使得白銀山脈附近只有少量的飛行類魔獸,否則如果山脈中叢林密集,這一路程一個半月怕是走不完。
若是兩馬一車的滿載能力基本上是一千五百斤左右,四馬一車可以拉差不多三千三四百斤。
從白馬鎮滿載出發,再從自由城邦拉滿載的皮草回來,這一來一回基本上要達到半年的時間。
當然這也要看趕車的馬伕領路的能力如何。當大量西斯貴族湧入白馬鎮的時候,城中將近三千多匹成年達裡安白馬基本上都租借一空。
奢靡的貴族們當然不會跟隨著這些馬隊行走,他們只會派出可信的家丁或者護衛隊輕裝上陣監督並陪同著馬伕們的貨物運送。
而貴族們在安頓好一切的時候,大多數都會乘坐昂貴的飛行魔導器或者是消耗巨大魔力的傳送法陣先一步到達自由城邦之中享受紙醉金迷。
但是這些淳樸的馬伕們並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貴族們的行事風格沒有一點貴族的風度,貴族們透過各樣的威逼利誘只是預先支付了三分之一的酬勞便可使馬隊出發。
但是任何一個有頭腦的西斯人都會猜到那些沉重的深色寶箱中,不是白銀就是黃金。
這些財帛也就是這些貴族們在自由城邦安身立命的本錢。
但是自由城邦本來就類似一個無主之地,任何關於金銀珠寶的訊息都會吸引大量的盜賊和亡命徒的注意力,為了對自家安身立命的錢財的保護以及對低等層級人命的漠視,這些白銀山脈的旅程註定是一個有去無回的旅程。
真是印證了那句諺語;寧可餵養魔樹森林裡的魔獸,也別相信貴族的任何承諾。但當時西斯王國的威嚴尚在,只是聽說了王城中發生了一些事,但是王城的故事離白馬鎮實在是太過於遙遠。
白馬鎮的歷史也不過區區六七百年,這一年可以說是白馬鎮接待貴族最多的一年。
薇薇安的記憶像是電影般投射在路各的腦海之中,路各看這眼前跪地哭泣祈禱的女孩,他也知道了這個女孩就是祈禱的薇薇麗絲。
路各很難解釋現在的狀態,他彷彿置身事外但是又好像身臨其中,薇薇安的記憶,一段一段在路各的眼前展現出來。
當薇薇安的父親霍頓和哥哥威廉在接受到貴族們的僱傭之時,正在家中擁抱慶祝。
畢竟六月的夏季對於白馬鎮來說是屬於休息期間,因為靠近自由城邦的白馬鎮只有在十月冬季來臨之時才會到馬車的旺季,畢竟冬季才是皮草販子們瘋狂收購自由城邦物美價廉的裘皮時間。
而達裡安馬們的草料消耗在夏天的時候非常龐大,光是十四匹達裡安馬的草料消耗就快趕上一次裘皮運輸所賺的錢了。
薇薇安的父親霍頓接到了一筆大的訂單全家十四匹馬,四馬一車,裝三車貨物跟隨鎮上頗有名氣的齊耳馬隊。
他的兒子威廉兩馬一車跟隨自家車隊攜帶足夠十四匹馬吃的草料。齊耳馬隊這次出動接近九百多匹馬,貨物運輸的有一百六十臺馬車,其餘將近六十臺車運輸的盡是車隊所需的草料和輜重。
薇薇安的父親養馬四十餘年也沒有幾次全家馬匹一起出動的機會,而且這次行程的僱主聽說是來自王都的大貴族,正常十四匹馬運送皮草和輜重一個來回的收益也不過是三百闊克勒,而且皮草販子們付錢先期只不過付五分之一或者更少的酬勞,還要等皮草傾銷出去才會給馬伕們結賬。
而王城來的貴族們這趟活兒竟然給出了一千闊克勒,先期付款直接付了五百,等貨物到達在付剩下的一半。
薇薇安和薇薇麗絲聽到這一訊息之後,她們是發自內心的開心並且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也不得不感嘆王都的貴族們真是財大氣粗,薇薇安活了十五年都沒見過一千闊克勒擺在一起會是什麼樣。
而且有了這預付的五百闊克勒,等哥哥回來之後就可以物色一個新的院子給哥哥當作娶媳婦的婚房和新馬伕的養馬場;
白馬鎮的習俗是男子結婚要看自家的跑馬場有多大,越大的跑馬場養的馬越多。
同時最主要的是妹妹薇薇麗絲因為年幼的時候騎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導致薇薇麗絲的右腿從九歲開始就落下了殘疾。
聽鎮上的富戶們說自由城邦中的魔法師可以用魔法醫治人後天的殘疾,醫治一次的費用則是昂貴的三百闊克勒。
有了這次王都的訂單,妹妹的腿有救了。
當路各在薇薇安記憶之中看到這一段時微微有點咂舌,這一趟接近半年的運費竟然才三百闊克勒,別看王都的貴族們這趟活兒給了一千闊克勒,這在白馬鎮可能是一筆鉅款。
但是路各作為王都的託缽修士每逢盛大的節日在王都遊會和團禱之時都會收到信眾們奉獻的闊克勒。
少的時候也能收到幾十闊克勒,多的時候甚至收到過一百多闊克勒。
闊克勒是西斯王國最基礎的貨幣單位,每一枚闊克勒是由百分之三十秘色銅和百分之五十五錫鐵融合壓制而成。
路各的靈魂現在彷彿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薇薇安的記憶在他腦海中彷彿過電影一般。
但是他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此時此刻路各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看客。
當薇薇安的父親和哥哥整備好遠行所需的乾草,以及儲備二人在路上所需的食物之時。
馬隊催促的魔法鈴聲從鎮外響了起來,薇薇安和薇薇麗絲們一起抱著霍頓和威廉的手,他們共同祈求禱告;
也求神祝福他們出行回家的平安,薇薇安拿出了白馬鎮的特產赤貂油塗抹在頭馬夏爾的額頭上,以求神也祝福馬匹們的健康。
齊耳馬隊眾多的馬匹車輛浩浩蕩蕩的從白馬鎮外出發,向白銀山脈的白光中走去,對於白馬鎮來說,薇薇安一家的離別只是一個小小的縮影;
薇薇安在夏季的生活往往都是在餵馬中度過,但是今年夏季突如其來的空閒讓她有些手足無措,經過鄰居薩珊大嬸的建議薇薇安夏天的空閒可以去白馬鎮的裁縫店做皮草學徒。
於是白天的薇薇安便去裁縫店學習皮草的製作,而薇薇麗絲由於腿疾加上出行的不便,便只能在空蕩的馬場中等待薇薇安回家
同時講自己的腿沐浴在陽光之下,以此來期待神從陽光中給她施行奇蹟。
記憶片段好像快進了一樣,一眨眼已經是三個月後,薇薇安在裁縫店聽熟皮的大嬸們聊天說道;
鎮裡鐵匠鋪老闆紅鬍子的兒子羅傑,上次接到城裡貴族的訂單出了十輛馬車,結果返程的途中遇到魔獸過境,十倆馬車就剩下六匹馬。
他在馬背上不省人事的被頭馬駝回來,現在回來三天了還在昏迷之中,可能要撐不過去了。
這不前天上午的時候,鐵匠鋪老闆娘哭成淚人一樣來店裡讓做一套他兒子能穿的榮歸服。
正聽他們說完,就聽見裁縫店的老闆在叫薇薇安;“薇薇安,去鐵匠鋪家送貨,送的時候神情要嚴肅一些,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把貨送到的時候對紅鬍子說一句‘榮耀歸給神’”
薇薇安也明白了自己要送的是什麼東西,心想著這可真不是一個好差事。
榮歸服都是老人終老之時所穿的衣服,年輕人穿榮歸服就等於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薇薇安嘆了口氣,本來不沉的衣服此時卻顯得有些沉重,鐵匠鋪老闆的獨子薇薇安也有過幾面之緣。
紅鬍子有些許傲氣,畢竟鎮子上也沒有幾家傳承多年的鐵匠鋪,少說鎮上有三分之一馬匹的馬掌是由他所作,但是他兒子羅傑確實一個十分親和的人。
鐵匠鋪離裁縫店並沒有多遠,大概十多分鐘薇薇安提著黑色的包裹便來到了鐵匠鋪的門口,她剛敲了兩下門,便有人開了門。
開門的正是鐵匠紅鬍子,他沒有了往日的傲氣,雙目發紅,他引以為傲的紅色大鬍子也沒有時間打理,像一堆紅色雜草掛在他沒什麼生氣的臉上。
薇薇安一愣,便說出了老闆讓他說的;‘榮耀歸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