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和葉梵在聽到‘拐跑’二字的那剎,目光下意識交匯到了一起,瞬時都領會出了對方心中所想。

當日他們於壁畫上所見的情景,那跟著商旅一起離開的女子,竟不是天雨族的一名普通族人,竟會是他們的聖女!

基於這點細想下,那商旅回去後突然提升釀酒之道的緣由,他們不由也清楚了過來。

定是基於聖女的五行純水體,以著純淨到極致的水行氣催化所致,才提升的酒釀品質!

身影繼續說道:“聖女的自私離開,一下讓得我們兩族陷入了絕難之境,天雨族族長當機立斷,遣派出了我們兩族超七成以上的人;”

“一部分人負責將聖女找尋帶回族內,若發現已遭人破身汙染了身子,便即就地格殺,再設法另尋新的五行純水體帶回;”

“剩下的那些人,則是負責找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五行純火體,負責這部分的人,被准許的時限較長,起始之日都要自我族聖使自隕那天起,那樣的話,世間誕生新的五行純火體的機率會大上不少。”

“那後來呢?”祝一重滿是在意詢問。

身影傷感道:“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族內的古籍之中也沒有明確的記載,反正外出走尋的兩批人中,無一人歸來,這是可以確定的事情。”

陸風聞言,突然想到了護心鎧的由來,許就是那兩批外派的人所鑄就的,用以留存本族具體的下落,後來興許是因久久完不成任務,一個個知情的長者接連隕落,留存下的小輩於族內的感情不深,便就定居在了各地;

護心鎧內藏著的‘回家的路’,也因感情的淡化,逐漸得不到重視,散了開去。

陸風定了定心神,帶著幾分戒備看向身影,詢問道:“這就是你想要若水的原因?”

身影坦然點頭:“不錯,若有她們二人,我古焱族同天雨族便復興有望,重現昔日輝煌,將不再是夢。”

陸風狐疑:“既然復興的希望在他們二人身上,那你為何先前要斥責我們差點毀了你族復興之望?同這請仙陣有何干系?”

身影猶豫了一下,開口解釋道:“你對此陣也已領會得七七八八,當知其作用。”

陸風點頭:“這是一座可以讓殘魂發揮生前大部分實力的陣法,陣基越強,凝形時間就越長。”

這也是他忌憚身影的緣由,如眼下這般,將請仙陣的陣勢斂於方寸之地,只要不經歷大戰,大幅消耗,身影短時間內怕是絕不可能潰散。

“不錯!”身影傲然一笑:“但有一點你不清楚,我古焱族護族之陣的陣勢可以與之相融,範圍比此處大了千萬倍不止,自古今來,族內修行到了一定層面的長者都會選擇自隕封存一絲靈魂力量,以待族難關頭,發揮最後的餘熱。”

“就本座所知,比本座強的殘魂,族內便有著不下百人,一旦請得這些先輩重現凡塵,世間絕無任何一個勢力可與之相抗。”

眾人聞言不禁一陣心驚肉跳,滿是駭然。

江若雲更是下意識想到了早前於上層閣樓所感應到的那一股股可怕靈魂氣息波動,就此來看,恐怕身影所言的那些殘魂,有可能都在這三層閣樓上封存著。

祝一重好奇問道:“既然你們有這麼厲害的底蘊,為什麼會淪落到今日這地步?那些殘魂怎麼不現世相救?”

身影嘆息道:“聖女跑了,五行純火體又出了岔子,就算我族借先輩們的力量,得以延續,又能改變得了什麼?再者說,請仙陣有著最大的侷限,便是難以脫離開固定的陣勢區域,敵人若是逃離,那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故而,還不如留存下可以復興的實力,以待他朝重新聚齊二者的時候,再現人世。”

祝一重戒備道:“那你待要拿我和若水做什麼?”

身影氣息明顯一冷。

祝一重連道:“我警告你,我是不會答應幫你煉就什麼燧陽蠱一類的。”

祝一重心中清楚,那樣做可能短時間內確實可以幫若水壓制劇毒甚至提升修為,但就長遠來看,無疑大機率恐怕會害了若水。

身影雖然沒說,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天雨族的聖女定也是短命的存在,恐怕突破體質後,就會自我犧牲去激發那座大陣,如若不然,根本無需不間斷的弄什麼燧陽蠱。

憑著五行純體突破後實力帶來的壽命提升,活個千八百載都不成問題。

恐怕也正是因為會被脅迫著去激發大陣,累及性命,最後的那個聖女才會害怕的同人逃走。

祝一重如是想著,本以為身影會因此發怒,卻沒想到後者僅是冷冷的嘆息了一聲,帶著些許無奈。

良久,開口道:“以她體內瓷靈鬼蔓之毒的蔓延情況,就算你應下煉就燧陽蠱,也幫不了她多少。”

“本座只希望有朝一日,你大限將至時,能再來一次此地,將那本命舍利還回來,以續我古焱族一線復興的機會。”

祝一重暗自鬆了口氣:“好,這點我可以答應你。”

話語隱含著幾分歉意,說來也是因他之過,陰差陽錯取了人家的復興機會,理當如此。

“至於你,”身影目光看向若水,見後者已經再度陷入昏厥,轉而朝江若雲一眾說道:“本座希望你們可以帶她去一趟天雨族,解了她體內的劇毒。”

“就這?”江若雲狐疑的看著身影,“沒別的什麼要求?”

就她看來,身影怎麼也不該如此好心才是,單是這樣的話,完全犯不著脅迫陸風一眾。

身影輕笑了一聲:“本座可以感受得到她心性十分的純良,在這份心性面前,什麼要求都不重要了,若她得見今日天雨族的困境,又得蒙對方相救下,斷不會忍心袖手旁觀。”

陸風聞言兀自皺了下眉頭,身影這無疑是想將若水置於兩難之間,若真如身影所言,以若水的性子,恐怕還真有可能犧牲自己去激發大陣什麼的。

就算不為了天雨族的人,怕也會為了他所需的北精之水而傻乎乎的做交換去犧牲自己。

可眼下處境,他們卻又不得不這樣走下去。

身影這一手陽謀,簡直不可謂不歹毒陰險。

若水臉上不經意閃露一抹痛色,淡淡的細眉輕蹙了一下,無疑朦朦朧朧間也是聽到了身影的話。

身影恰好捕捉到這一幕,滿意的笑了笑:“本座想說得便就這些,如何選擇,且看諸位的了。”

說著周身氣息環繞各處晶柱快速湧動,如龍繞柱一般,盤旋數圈後,凝結在了兩根晶柱中央,一道靈氣旋渦狀出口浮現在眾人面前。

“走吧!”

身影撤下蓋著眾人的那份威壓,隨手一扇便將四叔和葉梵他們抽飛了出去。

陸風見身影竟真有意放他們離去,心中的那份疑慮不禁消了下去,本想著等江若雲等人靠近,再行離去,但卻同樣遭身影一掌拍飛了出去。

“老陸~”唐元臉色一凝,連忙跟隨著一併闖了出去。

成功落到浮沙鬼閣之外後。

眾人看著天色大明,一副清晨早間的氣象,不由都為之一陣錯愕。

有些茫然到底於鬼閣之中困了多久?

怎麼和心中預想的正值黑夜不同?

陸風雖然同樣驚愕,但心緒卻容不得顧慮這些,直到瞧見江若雲的身影緊隨著出現,這才好轉不少。

但也僅是一瞬,見若水和祝一重二人居然並沒有及時出來,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靜候片刻下,唐元忍不住叫罵:“上他娘賊佬的當了,就說那身影沒這麼好心!”

陸風殺意湧動,抬手一劍朝著鬼閣劈去。

恐怖的劍勢直將沿途的黃沙避開了一道溝壑,但落於鬼閣外壁,卻渾然沒有造成半點傷害。

巨大的動靜,霎時引起遠處一道半酣狀態的身影注意。

“竟真的活著出來了!?”

身影正是那怪異頭顱所化,此刻其內識海之中,陰沉的聲音正無比驚疑的叫罵著:“這怎麼可能?從未有人能從鬼閣之中活著出來,他們怎麼辦到的?”

偏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輕笑了一聲,“你輸了!而且輸的很慘,他們不僅活著出來了,而且距離進去之日,僅僅才過了三天不到,按照賭約,往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掌控權可都得由我說了算!”

陰沉的聲音憤懣的哼了一聲,怨氣十足。

不甘之下,一道隱晦的氣息強行闖出身軀,朝著外頭潛伏在沙堆之中的那些螺屍撲去。

“你!”偏柔的聲音感受到此般動靜下頓時憤怒不已:“你要做什麼?言而無信不成?別忘了你可立過誓言的,想與我同歸於盡嗎?”

陰沉的聲音不屑道:“我又不是不認賭約,不過就是想發洩一下,叫那些害我輸得人付出代價罷了,你急什麼!”

見陰沉的聲音試圖還想朝外鬧出什麼動靜,偏柔的聲音連忙制止,二者變相的爭奪起掌控權來。

這時遠處潛伏著的那些螺屍一個接著一個自黃沙之中浮現了出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

若水和祝一重的身影終是於鬼閣之中被丟了出來。

只是還容不得陸風多加感應,祝一重突然性情大變一般,劫持著若水便即朝著遠處逃離了過去。

“他怎麼回事?”唐元憤怒驚疑:“難道被那身影掌控了?還是說被奪舍了?”

眾人驚疑間,待要追逐而去。

卻遭突然浮現的那些螺屍攔截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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