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羽生君,這麼巧
“來一口?”
櫃子中,羽生秀一訕笑著,把手中的草莓聖誕往前遞去。
這是雪吹雨蝶第一次見到羽生秀一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羽生秀一把草莓聖誕主動遞給她。
這是她第一次……對羽生秀一感到失望。
“雪吹同學,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來這裡的,這只是個意外。”
羽生秀一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一點慌亂,這是很罕見的。
“意外?意外的來到女更衣室,意外的躲進我的更衣櫃裡。”
雪吹雨蝶的眸子亮晶晶的,籠罩著一層名為淚水的薄膜。
她對羽生秀一以前的印象也如眼前的景象一般模糊了起來。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羽生秀一極力解釋,但仍是徒勞。
現在是人贓俱獲,難道他說,我是因為超能力發生了異常,感覺到女更衣室有問題才進來的嗎?
警察同志會相信這種鬼話嗎?
“你放心,我剛才一直是閉著眼睛的,什麼都沒看見。”
今天的羽生秀一金句頻出,他自己說完都想扇自己兩耳光。
“你…你你你。”
二人陷入了良久的對視。
“雨蝶。”
“……”
“雨蝶?”
雪吹雨蝶那邊突然沒了聲響,但隔著更衣櫃看不清情況,安城安娜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那邊怎麼樣了?”
“沒…沒事。”
雪吹雨蝶的嗓音死死壓抑著,有些顫抖。
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少年清澈的瞳孔倒映著雪吹雨蝶面無表情的臉。
羽生秀一兩世為人,頭一回覺得……無助。
“安娜,走吧。”
雪吹雨蝶的頭埋得很低,櫻色的劉海把她的眼睛遮住,留下一片陰影。
“不找了?”
“不找了,我覺得,這可能只是我想太多了,現在這時間,哪有什麼人,耽誤你這麼久,真不好意思。”
安城安娜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不高。
但她不知道如何接話,儘管她說起劍道能滔滔不絕,但安慰人這方面就胸無點竹,無能為力了。
“要不去看一下監控?”
“算了吧。”
既然雪吹雨蝶都不想找了,早就精疲力盡的她也懶得多費心了。
“沒事的雨蝶,你想通了就好。”
“想通了?算是吧……”
雪吹雨蝶的語調有著諷刺,有著悲哀,有著不解。
她身後的羽生秀一生低頭,一言不發。
他生來就對感情的敏感度很低,平日依靠心靈感應已成習慣。
但這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雪吹雨蝶的情感浮動。
不知怎麼的,有一股莫名的感情湧上心頭。
但他不知道如何形容。
“砰。”
更衣室的門被狠狠關上。
羽生秀一靜坐在原地。
他這次虧大了,異常的源頭沒找到,還失去了為數不多的好友。
原來,這就是當普通人的感覺嗎?
沒有方便的心靈感應,不能隨時隨刻知道他人的想法。
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全域性,遊刃有餘地脫身。
原來不知不覺間,超能力已經成為了他不可或缺的部分。
無論羽生秀一之前怎麼否認,怎麼批判。
他沒了超能力,似乎就只是個沒有辦法處理任何難題的“廢人”。
他無懈可擊的肉體,任何技能都一學就會的智慧,令人傾心的外貌。
這些都是羽生秀一唾手可得的,就像超能力一樣,天生的,沒有費一絲一毫的努力。
一旦他離開這些外在條件,羽生秀一就失去了依仗。
強者恆強。
逆轉他人不可逆轉之勢,方為強者。
若說這是上天對他能否成為“強者”的第一次考核,那羽生秀一敗得徹底。
良久後,寂靜的女更衣室,傳來一聲嘆息。
——————
“他們……怎麼回事?”
高木良的眼睛在羽生秀一和雪吹雨蝶之間來回。
“誰知道呢……班長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沒和羽生說過話了,這放在以前,那是不敢想象的事。”
中村近鄉小聲道,一臉神秘:
“而且你發現了沒有,羽生比之前更沉默了,我以前就算調侃他,他就算倍感無聊,至少也會回一句‘滾’,現在都沒了。”
“你那是純純犯賤。”
“你說什麼?!你小子想打一架嗎?”
“打就打,我怕你啊。”
中村近鄉和高木良互相噴著嘴炮,臉都快貼一塊了,也沒有誰真的動手。
打鬧了一會兒,兩人的話題重新回到羽生秀一和雪吹雨蝶身上。
“你說,他們兩人是不是鬧矛盾了?”
高木良捏著下巴,作推理狀
“你也不算蠢的無可救藥。”
“你今天早上沒刷牙是吧?”
高木良擼起袖子就要去掐中村近鄉的脖子。
“等等,你說…我們可不可以想一個辦法,讓他們兩個和好?”
中村近鄉眼看不妙,大手一揮把話題拉回正軌。
“我覺得可以。”
高木良一拍掌心,高聲贊同道。
“別這麼大聲,給他們聽見了怎麼辦。”
中村近鄉橫了他一眼,高木良也不好意思的點頭答應。
“那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嗎?比如說你以前和女孩子吵架是怎麼和好的?”
中村近鄉一句話讓高木良陷入久久的沉默。
高木良背過身,身形佝僂,他的畫風變成灰白:
“從來沒有女孩子願意和我吵架。”
“我也是…”
中村近鄉的畫風也變成灰白,不過他很快整理好思路:
“要不……我們……”
兩人勾肩搭背,鬼鬼祟祟,窸窸窣窣。
——————
“班長~求求你了,馬上就要期中小測了,就幫幫我們好嗎?我們會付工錢給你的。”
高木良兩眼汪汪地看著雪吹雨蝶。
“是啊是啊。”
中村近鄉在旁邊附和道。
“不去,你們自己開個學習會不好嗎?”
雪吹雨蝶的興致不是很高,她無聊地擺弄著筆,摔到書本上又撿起來。
“沒有班長的學習會,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是沒有靈魂的。”
“是啊是啊。”
中村近鄉極力附和。
“不去。”
雪吹雨蝶還是殘忍拒絕。
“沒有班長的學習會,就像土豆和薑絲一起煮,只能看,不能吃啊。”
“是啊是啊。”
“還是不想去。”
高木良眼睛一轉,計上心頭,當即說道:“羽生秀一也會去的,他說他有重要的話對你講。”
中村近鄉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望向看向他。
“這太直接了蠢貨。”
他心中暗罵高木良的莽撞,而後看著雪吹雨蝶,想著如何給出圓場的臺階。
雪吹雨蝶沉默著,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讓人揣摩不出她的心思。
【?】
趴在桌子上,埋著頭的羽生秀一也警覺地動了動耳朵。
原來這小子一直在裝睡。
高木良暗笑,只要有一方有松嘴的趨勢,那就好辦了。
雪吹雨蝶和羽生秀一這兩人的架勢,明顯是心動了。
“班長,你要真不想去的話,我也不強求。”
高木良說話前所未有的有底氣,他甚至還想操作一下。
但此話一出,高木良感覺背後一涼,好像有種被猛獸盯上的不安感,這種刻在基因裡的避險本能發作。
他第一次切身體會到如芒在背的感覺。
不對,鋒芒在背,也在胸。
雪吹雨蝶直勾勾的目光也讓人害怕。
“時間?地點?”
她冷冷吐出這幾個字。
“週六早上九點,御道紫咖啡廳。”
中村近鄉從高木良的背後探過頭說道。
“蠢貨,你爬得起來嗎?”
高木良歪著嘴唇對中村近鄉輕聲罵道。
中村近鄉在背後扭著高木良腰間的軟肉:
“為了羽生和班長,你少睡一會又怎麼樣?”
“那就這麼定了。”
雪吹雨蝶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回到座位。
高木良和中村近鄉相視一笑,同時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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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御道紫咖啡廳。
今天的羽生秀一去美容院稍微修剪了一下他的劉海,讓碎髮不至於遮住他的鼻子。
深邃的褐色眼眸若隱若現。
身上穿的黑色襯衫精心熨燙過。
眼鏡也壓不住他俊逸的氣質。
他今天,已經和另外兩個鳥人制定了嚴密的作戰計劃。
沒有意外的話,是不會出意外的。
羽生秀一抿了一口熱牛奶。
口感醇厚,有股令人心安的熱流在口腔流轉,莫名的倦意襲來。
【稍稍休憩一會吧】
……
“叮鈴鈴。”
掛在門口的風鈴隨著門的開啟而搖動。
兩位奪人眼球的少女走進。
一位身著黑白相間水手服,嬌小可愛,青絲披肩,胸前卻有著不符合她氣質的宏偉。
一位身穿棕色格子裙,氣質嫻淑,五官精緻的讓人無法挪開眼。
眾人的驚歎讓羽生秀一逐漸恢復清醒,他順著旁人的目光望去,頓時一驚。
【為什麼這裡都能遇上】
羽生秀一儘量內斂自己的氣息,矮身將頭伸到桌底。
他有那麼一瞬想逃跑。
但這裡人多眼雜,瞬間移動無法施展。
只能寄希望於羽生蘭壓低存在感的眼鏡能給力一回。
“咦?羽生君,這麼巧?”
清水清隨意地張望了一下,看到那個快躲到地上的身影,隨即展顏一笑,對少年的方向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