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守垂下眼瞼,“我會找到那位倖存者的。”

蘇西的掌心發寒。

權守轉身往外走,沉聲低喃著:“小曼,你到底犯了什麼錯……”

十四年前,實驗基地的情況,權守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實驗內容,艾曼會定期寄實驗手札給他。

實驗手札中,偶爾有情話,幾句“我想你了”,“實驗結束你養我吧。”,權守能開心許久。

直到一次,艾曼的實驗手札中只寫了一句話:“權守,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艾曼沒說是什麼,這件事結束後,艾曼和權守很少聯絡,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實驗手札一本比一本厚,再沒半句情話。

權守擔心艾曼出事,想去找她,但不被允許。

他們婚前約法三章,權守不能干預她的工作,否則離婚。

權守不能去實驗基地,但他將權南赫送了過去。

也就是這個決定釀成了苦果。

讓權守獨自在人間多待了十四年。

所有人都說艾曼是個瘋子,當年爆炸案,所有研究員都參與其中。

他們是懸崖勒馬。

那他的艾曼呢?

她做植物活體實驗的初衷,是為了透過植物活體重塑經脈,讓殘疾幼童能重新站起來……

可現在,因為一個權守不知道的“錯”,艾曼成了無可辯駁的黑。

權守依舊信她,守在她的身後。

離開地下室時,權守對看管的人員說:“可以鬆開她了,但不能讓她離開地下室。”

“好。”

黑夜如墨,八月中旬,權守卻覺得冷的刺骨,骨骼都在疼。

*

陵城。

冷冽的清風拂過樹梢,寂靜的夜色中,幽光灑在床頭明暗交錯的臉廓上爬滿了冷汗。

記憶自深淵崛起,一點點的爬出黑暗洞穴,吞噬著銀白色的皎潔月光。

“你別動!別動!”

一道凌厲的女聲從頭頂傳來,幼小的人被堵在狹小的實驗基地裡,避無可避。

權南赫後背貼在玻璃制管上。

在玻璃制管的培皿器裡,有一株如樹苗般的綠色藤蔓。

“媽……媽媽……”

豆大的淚水順著男孩的臉頰上淌下,他嗚咽著後退,卑微的乞求著,妄想躲過一劫。

“哐哐哐!”

門口的碰撞聲不斷。

女人從口袋中取出一枚注射器,看著她此生的心血,眉頭緊蹙著推動注射器。

液體順著針頭流了一滴下來。

男孩含著熱淚,拽住了她的衣角,“媽媽……不要……”

女人看著他,目光中漾起波光。

她將銀針藏在後背,彎腰蹲下身體朝著男孩張開手臂,“南赫……來,媽媽抱~”

權南赫試探性的伸手,攀上艾曼肩膀的那一刻,被強行拖拽了過去,注射劑精準的打在了權南赫的上臂上。

藥劑注入體內,權南赫掙扎著將培皿器打碎。

權南赫疼的蜷縮在地上,藤蔓被摔在地上,張開觸角拖拽住他的四肢——

“媽……媽媽……”

權南赫嗚咽著像求救。

艾曼往基地室的艙門走去,按下強制開門鍵。

“吭哧——”

重金屬合成的艙門開啟。

艾曼始終沒有回頭,只決絕的留了個背影給他。

“媽媽……疼……媽、媽媽……”

嘶吼聲咬破他的喉骨,血水和黏膜粘在一起,壓迫著殘存的意識。

他什麼也看不清。

連背影都是模糊的。

…………

八月末。

天氣燥熱發悶。

金萊能明顯感受到,藤蔓長大了許多。

從前只能纏著金萊手腕的藤蔓,已經能纏住金萊的一隻手臂了。

閔律給權守彙報了情況,令金萊去書房交代了兩句,再次提及了開花的事。

“金先生,藤蔓開花切記告知我。”

閔律給金萊倒了杯水,雙手交叉著靠在辦公桌上。

金萊點點頭,心裡發虛。

在離開書房前,他手握著門把手,回頭看向閔律,“管家,他的花……有什麼用嗎?”

閔律笑了一下,溫和道:“沒什麼用,只是一個生長期。”

“哦……”

金萊沒敢多問。

“哦……對了,不能讓他靠近任何女性。”

閔律起身叮囑,神色肅穆。

“啊?”

“我這兩天會把權家的女傭換成男人,不要讓藤蔓靠近女人。”

閔律怕金萊起疑,又補充道:“藤蔓屬陰,需要調和。權家比較傳統,很信這些。”

“哦……好。”

金萊點點頭,離開了。

回到後花園時,他看見藤蔓在用觸角捲起花蕊,從身上拔下來。

金萊的心臟一陣抽痛。

他快步過去,藤蔓停下了動作,展開莖葉要和他玩。

金萊用伸手輕輕地捻著他的莖葉,“菠菜,我們不拔了……”

“我帶你去見見老師。”

洪慶是國內頂尖的植物學教授。

或許,洪慶會知道關於菠菜的事。

金萊想知道菠菜的特殊,想知道權家到底想要菠菜的什麼……

金萊給洪慶發了個訊息:【老師,我之前發您看的那株藤蔓您還記得嗎?】

洪慶秒回:【記得。怎麼了?是它出事了嗎?】

金萊:【也不是……】

金萊猶豫了好久,【它會開花,您知道嗎?】

洪慶:【知道,是黑色的。】

金萊:【老師,他的花蕊是白色的,和指甲蓋差不多大。】

洪慶否決了金萊的話:【不可能,它的花蕊是黑色的。】

洪慶語氣無比堅定,因為……

他見過!

金萊狐疑的看著菠菜的花蕊。

他確信,是白色的。

金萊:【老師,你在陵城嗎?】

洪慶:【在陵城,你在哪?我晚上沒課,可以過來一趟。】

金萊將家庭住址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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