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的風失去林被遮蓋,吹來像是刮骨的刀。鑽入口鼻時,刺痛的厲害。

權南赫聲音沙啞如砂礫磨過:“說出你的條件。”

“條件?”畢恩光聲音沙啞的笑笑,他取出注射劑,藥液從針管中流出,他令金萊往前走一步,撩起袖子。

陽光灑在金萊的肌膚上,白皙的肉瞬間爬滿血絲,如火燒般散開,肌膚被硬生生的灼出洞來,血滴順著手臂往下墜。

觸目驚心的殷紅,權南赫的心頭一顫。

“你提條件,我都答應。”權南赫深吸一氣,“別再讓他曬太陽了。”

畢恩光令金萊將袖子放下,站在陰暗處。

他雙手微攤,“我並不想殺死培皿器,我想殺死的只有實驗體而已。”

他將兩把鋒利的匕首丟在權南赫和解徇腳邊,彷彿早有準備。他在離開五號基地後,忽然想起實驗的報告單沒有帶,又折返著往回,意外發現暗室中的“屍體”消失幾具。

畢恩光這才知道,權南赫配合他實驗是假,早就懷疑上了他。

權南赫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他自然也要禮尚往來一下。

畢恩光說:“你們之間只能活一個,商淮與金萊之間,也只能活一個。”

地上的匕首閃著寒光。

解徇率先撿起匕首,陰鬱的臉廓,一半映在鋒利的匕首上,他眼底一片冰涼。

商淮已經承受不住這種疼痛了……

他微微仰頭,烏雲壓過,刺眼的光線被遮蔽住,站在高處可以俯瞰一切,海浪翻湧聲,風聲都格外的清晰。

陰暗的天際,一道紫色的驚雷蜿蜒的劈開灰暗,轟隆聲不斷。

解徇轉著匕首,眉頭緊蹙地看著權南赫,雙眉下壓,吞嚥唾液的聲音都顯得沉重。

他看向商淮,面色灰敗。

整個人猶如一具遊魂,了無生機。

“他不喜歡我身上有血腥味,我答應過他的,不會傷害無辜。”解徇咬緊後槽牙,牙床都在抖,“我不想他清醒後活不下去……”

權南赫看著匕首,遲遲未動手。

“呲啦——”

解徇拔出匕首,尖銳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入心臟。

鈍痛隨著呼吸,絞緊血肉。

頎長的身影“咚”一聲結實倒地,權南赫伸手要去扶,卻撈了個空。解徇倒在地上,身體在上下顫了一下,旋即蜷縮起來,小幅度的痙攣、抽搐著。

他拔下匕首,血湧的更快,幾乎是飛濺而出。

血飛濺而出,灑在灰塵上凝成一個血團,薄唇被染紅,大片大片的血往外湧……

他指節往外攀,一寸一寸的抹著灰,指向商淮所在的方向,薄唇輕喃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小淮……”

視線被淚花模糊,解徇看不清了。

他用手抹著眼眶,進了灰,眼睛都睜不開,瞳孔如刀刺般疼,眼前一片灰濛。

他依稀看見……那個清瘦的身體指節微動,眼眶中,同樣蓄滿了淚水。

他的小淮……

哭了。

解徇用盡力氣,翻過身體,往外爬……

狼狽、不堪,眼底爬滿了血絲。

解徇固執地尋找著他遺失的愛人。

畢恩光看著解徇,此刻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心情大好的將隨身的刀遞給商淮,“殺了他,成為活著的培皿器。”

“好……”

商淮機械的接過匕首,從畢恩光身側走過時,一把拔開匕首,毫無徵兆的刺入畢恩光的後腰。商淮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大 ,手中一片溼潤時,他的指節都在抖。

整個人處於震驚狀態,孱弱的身體風一吹就倒在了地上。畢恩光反應過來後,莖葉赫然生出,圈住商淮的脖頸,提起他的身體往護欄外一甩。

薄削的身體在空中丟擲一個弧線,重重墜落。

一滴淚攜著雨聲從空中噼裡啪啦的砸下,解徇的嘶吼壓過雷聲:“商淮!”

解徇撐起身體,整個人隨之撲了過去,他用藤蔓繞住商淮的腰,與之一同從七樓下墜,急速墜落的過程中,解徇緊緊地抱住了商淮的身體。

此刻,解徇已經沒有力氣去催動體內的血藤,在墜樓的那幾秒裡,他用血肉之軀將商淮護在懷中。

瓢潑大雨下,一聲結實的“咚”,在實驗樓樓底綻出花來。

雨水沖洗著地上的紅色血漬,高空墜落殘留的最後一絲力氣,仍在擁緊著商淮。

商淮在溫熱的懷抱中,一點點的合上眸子。

“解徇,我們還有許多事沒做……”

我還有許多心願沒有實現,權守說在等我回家,他會給我們主持婚事,我也有家人了……

一切的一切化作尖銳的鳴叫,在耳廓散開。

恍惚間,商淮彷彿看到了黑暗深淵中透了一束光進來,解徇逆光站著,個高腿長的背影是那樣的吸引人。

“小淮,我來帶你回家……”解徇對他伸出右手,商淮覆了上去,跟著解徇走。

只有解徇才能騙他離開。

胸腔的起伏在雨水中,一點點的安靜。

大雨中夾著白雪,落在地上,融化……又一層層的覆來,終會堆積成白色長路,也會枯木逢春。

猶如死神最傑出的美作。

頂層之上。

雨水打溼在了眾人的髮絲上,雨水凝結著蓋上灰白。

畢恩光拔出後腰處的匕首,掌心中一片血跡,身後的研究員往前走了一步:“老師,你沒事吧?”

“沒事。”

畢恩光按住傷口,臉白一寸,看著權南赫的目光中仇視更甚。他抬手招來金萊,金萊走入大雨中,如冰雹般的雨水砸在潰爛的傷口處。

“給我一艘遊輪,我要離開東沙島。”畢恩光說。

“可以。”

權南赫當著畢恩光的面,打電話要了一艘遊輪。

畢恩光莖葉纏繞住匕首,逼在金萊的脖頸處,帶著長隊伍,從頂層往碼頭走。

碼頭上停放著兩艘遊輪。

另一艘是軍用遊輪,上面赫然站著一甲板的海軍,他們整裝待發的看著畢恩光,畢恩光眸光一沉,“這是想做什麼?”

權南赫當著畢恩光的面與其交涉,不許其追來,對方接受到後,面色艱難的點頭。畢恩光這才令研究員上船探查,確認無誤後,下令將十具傀儡培皿器送上船。

他以金萊威脅著權南赫一同上了遊輪,並且格外警惕的在船上裝上遮蔽器。

白色的遊輪在海洋上越駛越遠,眼看著碼頭的軍用艦縮小成點,直至全部消失,畢恩光的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大半。

因為下雨的緣故,海浪翻湧的猛烈,行船晃盪不穩。

畢恩光用莖葉繞住金萊手腕,操控著金萊的手走向權南赫。

畢恩光本還有繼續折磨權南赫的意思,但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權南赫這個不可控的因素在身邊,終究是個禍患。

他所需要的只是金萊而已。

畢恩光冷聲威脅道:“他不親手殺死你就沒法活下去,你知道該怎麼做!”

在正常狀態下,金萊不會殺死他。

只有被控制時才會。

權南赫迎風而站,深邃的眉宇蹙緊,眼底一片柔色,他的目光落在金萊被灼傷潰爛的傷口處,待金萊走近時緩慢地觸上金萊流膿的血口。

金萊,疼……

他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不敢再動,抬起手臂覆上金萊的髮絲,柔軟的金髮被雨水打溼。

周圍的一切恍若靜止,雨似乎停了,呼嘯的海風也安靜了,海波安靜下來,只有白茫茫的雪花在飄。

匕首抵在權南赫的胸口處,他抬起另一隻手覆在金萊的眼眶上,輕輕摩挲著,卻隻字不語。

他只能在心裡說,別哭……

權南赫不想讓金萊記住他,包括他的聲音、長相,以及他的不善言辭,還有他所帶來的一切傷害。

他帶著金萊的手,將匕首刺入胸口,刀鋒微偏一寸。那一寸,是他為金萊留的生機。

在匕首刺穿胸膛的那一刻,權南赫感受到懷裡的人不停地哆嗦著,渾身都在發冷,像是疼的,也像是在哭。

權南赫分不清,他不想將自已的血染上金萊,但此刻他只能緊緊地圈住金萊。

驟然間,綠色的藤條拔地而起,刺破甲板,包裹住遊輪。在甲板深處,閃爍著紅色的光,猶如呼吸般一點點的亮起,還伴隨著“滴滴滴——”的倒計時聲。

綠色的藤絲拔下保險栓。

權南赫單手抱緊金萊,拔下匕首,握住藤蔓,飛躍入海。

整艘遊艇被藤絲纏繞,包裹其中。畢恩光望著遮住光線絞動的藤蔓,撿起地上匕首,劈砍著藤條,船上嘈雜的聲音不斷……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片冰涼。

一團血紅如煙霧般在水中散開,充斥著魚腥味的海水中摻雜著血腥味。

金萊的瞳孔一點點的恢復,可視野卻依舊是一片灰暗。一雙發涼的手蓋在他的眼眶上,他雙手哆嗦著握住權南赫的手臂,用力地往下拉。

“菠菜……你受傷了是不是?”

金萊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這種疼痛感像是有什麼鈍器硬生生的將他胸膛剖開。

權南赫單臂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覆在金萊的眼眶上,牢牢鎖住他的身體,圈帶著他以雙腿的力量往外遊。

金萊不敢掙扎,只是緊緊地抱著權南赫,耳廓外是海浪的聲音,還有權南赫吃力地呼吸聲。

船上。

畢恩光破開藤條得到一個極小的出口,其他研究員見狀立即往此處匯聚而來,那十具傀儡僵在原地,視野在白雪中逐漸清明……

譁然間,藤蔓飛出,圈住那群奔向出口的研究員。藤蔓纏住研究員們的腰,將人往甲板上回拽。

“滴滴滴——”

倒計時響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老師!老師!”

研究員被藤蔓捲起,奮力掙扎之際,其他九具傀儡格擋住路。

畢恩光為保安全,對十具傀儡的植物有著特殊的要求,都是極為堅韌或是荊棘類的,其能力遠遠超過實驗基地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研究員。

畢恩光目光穿過白藤繞成牆的縫隙,看向被高舉的研究員,微微嘆息。

他從來不讓傀儡在白日裡出行,是因白天藥劑控制時間遠不如晚上,需要注射三次維持的藥劑,很顯然……現在藥劑的時效已經過了。

他要想給他們重新注射藥劑,這艘船隻怕都要爆炸了。畢恩光繃緊後槽牙,選擇摒棄他精心挑選許久的培皿器,“撲通”一聲,一躍入海。

遊開十米遠,身後爆炸聲伴隨著火光衝上雲霄,將海面都給照紅了,滾燙的海水如火燒般燙來。

畢恩光被餘波盪開,遠處軍艦正極速前進,他悶著聲音罵了一聲,將頭埋入海中。

另一側。

爆炸聲在海面上響起,金萊的視線雖然被遮住,可那束紅光還是無可避免的感受到了。

身側,權南赫的呼吸更加急促。

金萊伸手握住權南赫的手腕,觸碰到權南赫手臂上的青筋,不自覺的露出鋒利的指甲與牙齒……

遭了。

他的症狀要發作了。

金萊意識到情況不對,拼命地吞嚥著口水,將海水往肚子裡灌,試圖將自已溺昏過去,可越是壓抑,堆積在心裡的渴望就越發的呼之欲出。

尤其是那沉悶、沙啞的呼吸聲,無端勾動著金萊最深處,近乎是本能的渴求,他意識不清地湊近權南赫的唇瓣,“親……”

薄涼的唇瓣,像是沙漠裡解渴的水,他一碰到就愈發瘋狂的去延續……

他咬破了權南赫的唇瓣,嚐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剛剛海里也有這股血腥味,令人甘之如飴的味道。

“別……”權南赫握著金萊腰的手都在抖。

已經失去意識的金萊,掙扎地更加用力。權南赫抽回了護在金萊眼眶上的手,往輪船處遊的動作加快。

金萊淺褐色的瞳孔中,填滿欲色,得到視野後他肆意追尋著權南赫的唇瓣脖頸,“我難受……”

金萊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想……想咬人。”

權南赫無法騰出手給他,“咬肩膀,乖。”

金萊湊在權南赫的臂彎上,咬在他的肩膀上,嚐到血腥味後渴望汲取的更多,他再往內移,又咬在權南赫的肩胛上……再往上是脖頸……

一寸寸的接近,令權南赫愈發疲憊。

“想咬這……”金萊咬住權南赫的喉結,舌尖輕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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