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百年和三十年各有意義
畢恩光正在調配試劑,聽見實驗基地大門開啟後,他將一顆種子丟入藥劑中,搖晃著試管,旋即放入箱子中。
他回頭時,權南赫走近。
“權少爺,怎麼了?”
“我將他送入理療室了,他現在的症狀有些嚴重……”
畢恩光深吸一氣,“權少爺,目前商淮所試用的藥劑有限,效果微乎其微……不過,好在我最近發現了一個新的方法。”
“請說。”
“我給解徇注射撕裂基因的藥劑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
“藥劑對實驗體的核心傷害並不會影響培皿器,並且培皿器對實驗體的傷害,也不會成倍共享到培皿器身上。”
畢恩光脫下乳膠手套,“我想我找到讓培皿器活下去的方法了。”
“什麼?”
畢恩光從頂層實驗冷藏箱中取出一枚藥劑,“它會給你答案。”
權南赫看著那管暗紅色的藥劑。
“我加強了藥劑,它可以依靠撕裂基因,讓實驗體與培皿器之間的連結沖淡,但副作用也明顯,實驗體會失控,如解徇一樣。”
畢恩光將藥劑遞給權南赫,“注射藥劑所需要承受的疼痛,與死亡無異。”
“並且每天都要注射。”畢恩光說,“每日死亡,不是誰都能承受住的。”
“實驗體會變成野獸,關在籠子裡,不認識自已。”
畢恩光眸光發亮,咬重著“野獸”二字。
此刻他眼底湧動的興奮像是一位馬戲團的馴獸員。看著被馴化的野獸穿越一個個危險的火圈,沒有絲毫擔憂,只有遏制不住的激動!
“權少爺要慎重,權老爺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畢恩光從權南赫手中取過藥劑,放回冷藏箱中,“解徇正在實驗中,權少爺還可以再等兩日。”
濃稠的黑夜下。
理療室內的解徇正注射完藥劑,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上的體溫降至最低,他面色發紫,猶如一具死亡的屍體。
他被拽入一個黑暗夢魘中。
夢境中,是同樣的昏暗無光。
他模糊的聽見有人在輕喊著他的名字,他睡眼朦朧的掀開眼皮。窗外一株似藤非藤,似花非花的東西正纏繞在床頭。
那株東西上長著綠色的葉子,在解徇的視野下竟然動了起來,一點點的往外抽回。
解徇瞳孔輕顫,他從小床上爬下來跟著去找尋那株詭異會動的東西。
他走著走著……
一抬頭,他居然來到基地後門口!
懸月高掛,那株植物在基地後門入口擺動。
解徇知道基地不能亂進,父親交代過他的,可他現在不過是十歲的孩子,對他而言橫豎不過責怪。
責怪與面前這株會動的植物比起來,也不是很重要。解家是植物學世家,解徇日後也要踏上這條路的,如果他能追尋到本源……
那父親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
解徇鼓起勇氣走了進去,一路被引導著走到實驗室門口。
實驗室的門大開,裡面無半點燈光,只有皎冷月色。他循著那株植物一點點的走入,不慎撞到玻璃制管,玻璃制管忽然炸裂,解徇一驚,本能的一哆嗦。
他知道自已犯了錯,手心瞬間爬滿冷汗。
慌亂之際,他正要驚呼,藤條趁黑暗爬入喉嚨。
赫然間,血藤在解徇的血脈中游走,他的形態發生異變……
血色藤蔓在黑夜中狂舞,他騰空而起,四肢在藤蔓與人形中來回切換。
“小徇!”
清亮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解徇費盡力氣望去,瞧見了艾曼的身影,他看著艾曼,薄唇翕動著要說話,卻依舊是一個字也難以發出。
艾曼狂奔而來。
下一刻,解徇所追尋至此的神秘植物莖葉掄來,將艾曼拍倒在地。
艾曼頹然倒下。
解徇最後一絲求生意識被徹底泯滅,藤蔓與人體DNA相融合,撕裂肌膚時的劇痛感令他生不如死。
模糊間,天空亮起一道閃電,紫色驚雷似乎要將天際撕扯開來。
他看見一道黑影走入。
閃電乍現,他清楚的看見對方的脖頸上有一條駭人可怖的疤痕,像是被人撕開過,又縫上了。
男人走到實驗室內的暗室中,手中拿著一枚藥劑,注射入一株刻著“X”字樣的綠色藤蔓中。
那株藤蔓暴動不止。
男人注射完藥劑後,消失在了黑夜中。
驚雷下的背影,令解徇毛骨悚然。疼痛與恐懼交織而起,年幼的解徇昏了過去。
解徇醒來時,他抓著父親解成華的手,“爸……爸爸……有怪物!有會動的藤蔓!有藤蔓拽住了我的腳!還……還有一個男人!”
解成華將門鎖上,聽著解徇細說。
最後,解成華眸光黯淡,叮囑解徇。
“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
年幼的解徇發出質問,“為什麼?”
“聽爸爸的。”
“好……誰也不能說嗎?艾曼阿姨也不行?”
“誰也不行!”
……
理療室內。
金萊坐在床邊,門外傳來敲門聲。
“金先生,是我。”
畢恩光的聲音傳來,金萊起身開門。畢恩光進來後,金萊給他倒了杯水,“畢教授這麼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其實我一直有個比較私人的事想問你。”
“什麼事?”
“金先生成為培皿器,是自願的嗎?”
金萊愣了一下。
畢恩光補充:“以權家的勢力想尋找一位培皿器易如反掌,金先生在成為培皿器時,知道自已將來會命不久矣嗎?”
金萊蹙眉,搖搖頭。
“在我和菠菜認識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這些,我們是自由戀愛。”
“那權老爺也沒說過?”
畢恩光接連著的問題,讓金萊有些不適。
金萊婉轉道:“教授,這些應該和治療沒有什麼關係。”
“抱歉。”畢恩光由衷道,“我只覺得培皿器有些可憐罷了,你是如此,商淮也是。”
“無端成為一個容器,壽命驟減。”
畢恩光長長地嘆了口氣。
金萊將茶倒滿,“畢教授,實驗體也無辜,他們不是加害者。一段關係無法用收益與獲利來評價,百年和三十年各有意義。”
“所有的結果我都接受。”
金萊聲音鏗鏘有力。
畢恩光望著面前溢位的茶水,站了起來,“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教授,這些話不要在菠菜面前說。”
金萊將人送出門口,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