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一年零七個月,濃霧終於有了消散的跡象,天空已經透白,不那麼灰暗,路燈也發揮它應有的作用,基地裡外出的人多了起來。
老李家正在歡慶四個巡邏隊員光榮下崗,邢營長突然不請自來。
李純熙慌忙收起燒雞,雞蛋炒西紅柿和生日蛋糕。小松和露露飛快地跑到衛生間重新漱口刷牙。小小叼起牛奶盆,也躲進衛生間。
李家棟迎了邢營長進屋,埋怨道:“邢老弟,你太客氣了,來就來唄,還帶什麼東西呀?”
邢營長灑脫地說道:“就一瓶白酒,小意思。”看到滿桌子的菜,他灑脫不起來了,感覺哈喇子要灑出來了。
黑哥家的菜太豐盛了,糖醋排骨,四喜丸子,宮保雞丁,木耳炒肉,梅菜扣肉,白菜燉豆腐。
還有自已愛吃的金針菇肥牛和牛肉燉土豆,邢營長的眼珠子再也錯不開了。
李家棟看邢營長盯著飯桌,挪不動腳步,邀請道:“邢老弟 ,一起吃 ,正趕上飯點,別客氣,快坐快坐。”
邢營長的臉由白轉紅,“哥哥,我就沒出息一回了,弟弟我是真饞了。”
兩年沒吃過像樣的飯菜了,更何況這還是大飯店出品,色香味俱全,他能不饞嗎?
老哥三個造了一瓶白酒,酒到酣處,邢營長突然看到白菜燉大豆腐,問道:“咱們商店開始賣豆腐啦?”
光想著燒雞雞蛋不好儲存,李純熙沒往出拿,忘記基地沒有豆腐這茬了。
“我媽媽用粉筆點的豆腐。”她靈機一動,小聲道。
宋芳琳配合著打掩護,“是 ,是,我當老師的,正好找到幾根粉筆,就點豆腐了。”
邢營長一點沒懷疑,讚道:“嫂子你真行 ,要說不管到啥時候還是得有文化呀!”
張良忙岔開話題,八卦地問起鄰居女人的情況。
“我妹妹現在在基地保育院工作,她在末世前學工商管理的,現在啥也幹不了,靠我這張臉安排這麼個活,她和孩子過得挺好的。”邢營長喝了一口酒感慨道。
看來兄妹關係恢復了。
李純熙打算買點種子,“邢營長,…”
“大侄女,別叫我營長,叫叔叔。”邢營長不悅道。
“邢叔叔,霧散差不多,我們就要動身去慶祥基地了。能不能從基地裡買些種子帶過去?”
邢營長一驚,“呆在平市基地不好嗎?我跟你們說,興城基地前段時間遭了喪屍潮,沒了五千多人,就剩下一百多人躲在地下。”
邢營長放下酒杯,“說到這事兒,咱們基地多虧了黑哥,當時要是開了槍,也能引發喪屍潮,咱們基地可就遭了。”
替女兒接受表揚的黑哥心安理得,“當時來基地的喪屍有幾千,說明主路上得有幾萬甚至幾十萬,要是被槍聲吸引過來,咱們一個都別想逃。”
張良比他黑哥會說話,“還得是邢老弟和丁市長你們的英明領導,才讓咱們基地倖免於難,你們領導有功,是咱們基地所有人的福氣。”
這馬屁拍的人心舒坦,邢營長立即表態,“大侄女,給我泡杯咖啡,種子包在邢叔叔身上了。”
張重陽和李純熙一起去泡咖啡,端給邢營長。
邢營長喝了幾口,“好,好喝。”又勸了老李家幾句,在延寧基地更安全的話。
上一世沒聽說過平市基地,估計沒存在多久。
而慶祥基地直到露露死的時候都在,所以待在慶祥基地才能活得下來。邢營長的話反而更堅定了李純熙離開的決心。
霧又散了些,白天的路燈關閉了,李純熙一家離開延寧市基地的行動也提上了日程。
李家棟老哥倆和兩個小朋友加大訓練量,日夜練習刀法箭術。
宋老師取出五百個保溫杯,二百個熱水袋,裡面裝滿熱水,路上不方便燒水,有備無患。
邢營長力勸過多次,老李家也不聽,無奈只能送來他們要的種子,耐寒的新品蔬菜種子共一百斤,糧食種子共二百斤,土豆地瓜各五十斤。
“丁市長說,不要你們的糧食,要沒有黑哥提醒,咱們基地會和興城基地一樣不復存在,這些種子遠不能和救命的大恩相比。”
人家誠心誠意,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李純熙收下種子,拿出三個箱子,“邢叔叔,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這是給你的。”
裡面有速溶咖啡,黑咖啡伴侶和方糖。
加長加厚羽絨服大中小各三件,羽絨睡袋三個。
銅製暖手炭火爐三個,暖寶寶三盒,加熱鞋墊三盒。
又回房間取出五件厚厚的過膝鵝絨羽絨服,贈送給邢營長的四個警衛員和丁市長。
嚴寒就要到啦,希望能幫助到他們。
邢營長坐車離開了,李純熙召喚宋芳琳,“別忙了,媽媽,咱們出去遛遛彎。”臨走時,再看一眼延寧基地,也算留個念想。
三位女士帶著三小出了家門。
自費區人來人往,大人小孩形容瘦削,面黃肌瘦。
商店裡人滿為患,買東西的少,閒逛問價的多。
自費區大門開啟,兩側有士兵站崗,有人出入門口時並不查問。
出了大門,是一片寬闊的空地,對面是基地大門,兩側是免費區和種植園。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兩個衣衫破爛的人從免費區跑出來,在李純熙幾人的身邊經過。
眾人一看認出來是熟人,隔壁老王和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他們跑到辦公區的門口,女人焦急萬分地大喊:“開門,開門啊!讓我進去,孩子病了,救救孩子吧!求求你們。”
士兵們隔著門,禮貌地問道:“這位女士,保育院的孩子免費治療,你們的孩子怎麼沒放在保育院養。”
“不能放保育院,會被人害死的。求求你們,讓我進去,救救孩子吧!”
“自費治療需要大量糧食,你們帶糧食了嗎?”
女人搖搖頭,“我沒糧食。”
“黃金也行。”
女人轉頭,求助地看向隔壁老王,“老公 ,你有黃金嗎?你以前不是很有錢嗎?快拿黃金出來救孩子!”
老王眼珠子一轉,有些氣急敗壞道:“黃金都讓邢悅拿走了,我哪有黃金?”
“對,我要見邢悅,求求你,我要見保育院的邢悅。求求你們快叫她過來。”女人抱著孩子跪下求士兵。
邢營長接到資訊,去了保育院,邢悅正和兒子在午睡。
“王鑫來了,要找你,在外面鬧得影響挺大的,你出去解決一下。”
辦公區大門開啟了,邢悅遠遠地站著,女人不停對她磕頭,“邢悅,姐姐,求求你,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你拿黃金救孩子,我把王鑫還給你,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邢悅早已經死心,波瀾不驚道:“黃金在王鑫手裡,你求他吧!”
女人不相信,坐在不停地上哀求。
王寶棣從他媽媽的身後探出頭,諾諾地說,“爸爸,那是爸爸。”
老王看到兒子,眼睛閃過一抹精光,伸開雙手喊道:“小寶,到爸爸身邊來,爸爸想你了,兒子過來,讓爸爸抱抱!”王寶棣看看媽媽,邢悅嘆了一口氣,孩子想爸爸了。
媽媽沒反對,王寶棣心中高興,張開小手撲到爸爸的懷裡。
老王抱住小寶,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抵在兒子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說:“邢大營長,你馬上讓人救我兒子,要不我殺了他。”
邢悅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傷心欲絕,罵道:“王鑫,你這個畜生,小寶也是你兒子!”
邢營長抱住要衝過去的邢悅。
“姓邢的,你救不救?”老王獰笑著問道。
一下紮在小寶的胳膊上,“啊”小寶淚流滿面,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疼痛。
邢悅大喊:“不,你放了小寶,畜生!”
“你們還考慮?到底救救不救?”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下壓,鮮血從小寶脖子上流了下來。
邢悅心痛得無法呼吸,她甩甩頭,對邢營長道:“哥,你別管了,小寶別怕,媽媽和你一起死。兒子別怕,媽媽來陪你!”哀大莫過於心死。
“邢營長,我數三下,你要是再不答應,我可真下手了,我真會殺了他的!一,二,…”老王舉起匕首,小寶抬頭看了看爸爸猙獰的臉,再看看越來越近的刀尖,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三!”
一聲槍響,老王應聲倒在地上,他的腦袋上泛起一片血花,匕首滾出去很遠。
李純熙握著槍,冷冷地站在不遠處。
“啊!救命啊!殺人啦!”女人大叫著,瘋狂地抱著孩子跑開了。
邢悅飛奔過去,抱住小寶的頭,歇斯底里地狂踢老王,小寶看到爸爸的褲腳處泛著一片金色的光,兩隻寬厚的黃金鐲子套在他的腳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