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賜在黑板上寫寫畫畫，畫出皇權、資本、民間等關係圖譜，隨後對朱元璋說道：“陛下，微臣這意見是不是比直接開照相館，更加合理呢？”
張天賜說的自然是對的，哪怕是沒見過現代社會的朱元璋也能感覺出來，原因無他，按照張天賜說的，這樣獲得銀子的效率更高。
“不過嘛。”朱元璋呵呵一笑，雖然這麼說，畢竟有抬槓的嫌疑，但是為了不在兒子面前丟面，已經不得不這麼做了！
“你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這這照相館能夠成功的基礎之上，如果照相館不能成功，那你分析的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張天賜思索片刻，略帶疑惑的問道：“如果不能成功，那不更要讓民間資本去搞嘛？難不成這探路的銀子，還要朝廷去出。”
“而且，誰說照相館有風險的？只需要和兩項絕對穩定的概念繫結就行。”
朱元璋心裡疑惑，偷偷看向自己的兒子們，結果卻發現自己的兒子們正齊齊看向張天賜，那眼神要多有求知慾，就多有求知慾。
宋濂和朱元璋見狀只覺得有些酸，明明是我們先來的……為什麼……
“咳。”見老朱有些走神，張天賜輕輕敲了敲桌子，將老朱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這個概念很簡單，即婚姻與壽命。”
“結婚要拍照，因為這是女子一生中最美麗的一刻。五十大壽六十大壽要拍照，因為這是老人能留給孩子最直觀的念想。”
“以二者為題，由官方做引導，刺激民間大肆創作，搞排名、獎白銀，不過百兩銀子便足以驅動整座州府的讀書人為朝廷賣命。”
朱標這時候微微皺眉，舉手提問道：“百兩白銀是不是有些太少了，雖然都說寒門仕子，可是寒門也不會窮到為了百兩銀子就彎腰。”
張天賜疑惑的看向朱標：“太子殿下忘了？昨天駕馭人才這一課我都講什麼了？”
朱標一愣，隨後臉色微紅。朱棣這時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記得！上層對下層的一種肯定，是心理層面上，官方能給予最大的三種獎勵之一。”
三種？朱元璋看向朱棣：“哪三種啊。”
朱棣立刻說道：“朝廷對個人的認可、朝廷相信武官的忠誠、朝廷對文官成績的認可。”
真實的心理需求自然是不知這籠統的三種，張天賜不能給這些皇子和皇帝教後世那些已經成體系的知識。
如果民間有人自行探索出來，那另當別論，張天賜是不能一股腦全都教出去的。
“沒錯，朱棣同學記得很牢固嘛。”張天賜笑著鼓勵了兩句，隨後又看向朱元璋：“陛下，微臣所言，不過是理論，具體的規章制度，具體的操作方法，還需要朝廷百官來一點點完善。”
“不過，微臣自認為自己的理論無懈可擊，陛下覺得如何？”
和婚姻繫結，和孝道繫結。二者合一，直接打穿大明上下整個市場。
一旦按照張天賜的方法開始宣傳，日後但凡有點家底的家庭，娶妻你是不是就要帶媳婦去拍張照？
那些沒太多家底的窮人家，結婚你拍不起照片，但是家裡老人五十歲六十歲了，你是不是得拍張照？
難不成你還想做那負心不孝之人？
朱元璋已經能想象到，一旦按照張天賜的方法開始宣傳，整個大明會有多少人家改變想法，大明年年都有人結婚，大明年年都有人六十歲。
在配合五成的稅務，再加上國營照相館的託底。如此一來，白花花的銀子，豈不是要湧入大明的國庫？
而且，張天賜這次的理論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孝道和忠貞，從秦漢開始就是華夏土地上最正確，最不容辯駁的思想。
女人嫁給你忠貞一生，拍個結婚照不過分吧？為養了你十幾年的老人拍張照做紀念，不過分吧？
你甭管以後什麼日子，你就說這麼做是不是能體現自己的道德？
老人和女人，兩個最大的消費群體直接被張天賜一手把握，如果不是想著大同世界，張天賜很可能會成為大明第一個大資本家。
看到朱元璋正在思索，整個東宮小教室變得安靜無聲。
朱元璋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出這個宏觀的方案有什麼問題。
不過……張天賜！你讓咱在兒子們面前丟了面子，還要咱看兒子們對你崇拜的目光。老子很不爽！
“來人，將張天賜拉出去，打十軍棍，照著打不死那樣狠狠地打！”
“萬福，去把宋冕…算了，去把徐本給咱叫來吧，再把趙翥也一起叫來，都叫到議事閣！”
“新朝新氣象，咱大明的商場，也該變天了！”
張天賜一臉懵逼，課桌上眾皇子儒徒也一臉懵逼。
張天賜這宏觀計劃不是挺好的嗎？看這樣朱元璋也接受了啊，為何還要打十軍棍？
張天賜嘴上喊著不要啊，饒命啊。心裡卻是仰天大笑。
朱元璋，你終於入局了。
也不知道大明反商第一人的朱元璋，在吃到資本的紅利之後是什麼反應。
真以為國企兜底那麼簡單？真以為低價就能為市場託底？這些雖然都是小問題，但是這些疥癬之疾有你們麻煩的。
朱元璋看著被拖走的張天賜，冷哼一聲，隨後又冷著眼掃視了在場皇子和儒徒們一圈，這才邁著步離開了東宮小教室。
另一邊，張天賜捱了十軍棍後，被執棍計程車兵揹回了自己住的宅子。
吳夢琪看到後，趕忙和韓老一起把張天賜扶回臥室，韓老送進去後，又跑出來給那士兵塞了一兩銀子。
吳夢琪看著張天賜血肉模糊的屁股，又看張天賜疼到齜牙咧嘴的摸樣，一邊叫大夫來給張天賜清理傷口，一邊痛心的問道：“夫君你這又是為何被打了軍棍，莫不是你強闖了軍營了？”
張天賜一邊疼的哼哼，一邊還挺樂觀的半開玩笑：“我這身板闖軍營，路過的狗都能給我一腳。”
“伴君如伴虎，那朱元璋在兒子面前丟了面子，拿我撒氣唄。沒事，打之前老朱下命令了，應該沒傷到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