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賜見狀瞳孔微縮,立刻上前試探韓老的呼吸。

手指探到鼻下,果然韓老已經沒了呼吸。

這時吳夢琪的貼身侍女,春竹也湊到門口,小聲問道:“韓老怎麼樣了,今早我見韓老遲遲沒有起床,還來看了韓老一眼。”

張天賜神情低落,這個從自己穿越而來,便一直陪著自己的老人,居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了。

“韓老,去世了。”

春竹聞言,驚的捂住了嘴巴:“不會吧,今早韓老還說自己只是有點累,想多休息一會,我還讓其他下人不要打擾韓老休息來著。”

張天賜嘆息一聲,握緊韓老的手:“韓老都快七十了,去世倒也正常,只是……韓老的家人……他自己從來沒提過,我也不知曉,若是不能落葉歸根,這又該如何是好?”

春竹搖搖頭,韓老關於自己的身世是隻字不提,每次下人們聚在一起閒聊的時候,一聊到韓老身上,韓老就會岔開話題。

“罷了,找戶部幫幫忙吧,韓老跟我在應天待這麼多年,他的身份在戶部也應該有記錄。”

“不過還是要先將韓老入殮再說。”

接著,張天賜便去棺材鋪找了一個老木匠,給韓老打造了一副棺材。

隨後又找來太醫院的同僚幫忙,用防腐的試劑幫韓老做一些處理。

韓老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匆忙將他火化,可能也不會如他的心願,不如就按照常規的流程來走吧。

其實這些工作,按理來說張天賜都不需要負責,不過韓老畢竟陪伴了張天賜多年,人非草木又怎能無動於衷?

等初期的工作做好,張天賜便來到戶部。

剛一到戶部門內,張天賜就感覺到一陣詭異。

以往戶部因為各種對賬和人事協調,每天都是吵吵鬧鬧的。

怎麼今天整個戶部這麼安靜?

路過一個官吏,張天賜見狀有些眼熟,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卻被對方用眼神制止,隨後那人又低下頭,趕忙離開了戶部。

這是怎麼回事?

張天賜本想找個戶部負責戶口管理的小官問問就行,但是此時戶部的異常,卻讓張天賜放棄了這個打算,轉身去到徐本的辦公房間。

敲門,屋內傳來徐本的聲音:“請進。”

張天賜進門之後,只見徐本兩眼通紅,眼圈周圍上帶著濃重的黑眼圈,正杵著桌子在發呆。

“徐尚書,你這是怎麼了?”

徐本抬頭一看,是張天賜。便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張少傅,你來戶部是有什麼事?”

張天賜點點頭:“我府上僕人韓老去世,因為不知道他的親屬,我本想找個官員問問。”

“可是我這一到戶部,便看到你們這戶部噤若寒蟬,這可不像戶部正常的模樣,怎麼發生什麼了?”

徐本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曉,只知道今天一早,錦衣衛不由分說的便來戶部抓人。”

“我本想問問是怎麼回事,哪知道那些錦衣衛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上前攔著,便被錦衣衛來了兩拳。”

說著,徐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我這眼睛就是被錦衣衛打的。”

張天賜一聽徐本的遭遇,直呼一聲好傢伙:“陛下不是剛讓你們戶部研製新鈔和統計人口嗎?”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怎麼會這麼大動干戈的抓人?”

徐本搖搖頭:“這我也不知,我捱打了之後,本想著去見陛下,問問我戶部怎麼了,可是我連皇宮的大門都沒進去。”

“守門的侍衛應該是收到了什麼命令,無論我說什麼,守門的侍衛就是不讓進。”

“哎……這朝廷有了新財源,陛下為何要掀起政亂?”

張天賜聽後,心咯噔一下。

思索片刻,對徐本說道:“徐尚書,這次我來戶部主要是為了知曉,我家老僕韓老的戶籍。”

“還麻煩徐尚書幫忙查查,至於戶部的事,我若是有機會,便幫徐尚書問問。”

徐本點點頭,無精打采的樣子看到張天賜心疼。

徐本為官是否清廉,張天賜並不清楚。但是徐本在戶部可謂是盡心盡力,這一點張天賜是看在眼裡的。

當初戶部沒錢,徐本為了維持朝廷和民間的各項運轉,那可不只是從老朱的兜裡掏錢,那是把自家的田產都給賣了,來支援朝廷的開支。

這麼一個為了戶部殫精竭慮的官,眼看著自己搭起的臺子搖搖欲墜,徐本應該是整個戶部最難受的人了。

跟著徐本來到戶籍處,作為官員,張天賜是有單獨的戶籍櫃,包括家中的奴僕也是一同在其中儲存。

徐本翻找了一會,找到記錄張天賜戶籍的冊子,開啟翻閱一會,眉頭突然緊鎖起來。

“你家老僕,是叫韓老對吧。”

張天賜點點頭,只聽徐本繼續說道:“這就奇了怪了,這戶籍上雖然有他,但是卻沒有名字,記得也只是【韓老】。”

“而其他的資訊則絲毫沒有,只有關於年紀的記錄,至於籍貫和父母,則是一點都沒有。”

張天賜疑惑的看向徐本:“不對啊,戶部記錄籍貫我也是知道的,即便是沒有父母,也會記錄是孤兒。”

“韓老怎麼可能一點資訊都沒有。”

徐本捋著下巴上的鬍子,仔細想了想,突然轉頭對張天賜說道:“目前,大明只有一種人是不需要留下資訊的。”

張天賜問道:“什麼人?”

徐本輕咳一聲,向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徐本附耳小聲的告訴張天賜:“錦衣衛!”

張天賜聞言如遭晴天霹靂,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合理。

洪武一年到三年之間,張天賜常常能看到韓老腰間掛著銅牌和錦衣用的腰帶。

只是每次張天賜只是簡單瞥一眼,也從未深思過,如今徐本這一提醒,張天賜腦海深處的這些記憶瞬間便回憶起來。

【原來韓老沒事帶銅牌和錦衣腰帶,是為了提醒我他的身份?】

【不對啊,洪武年初我不過是個九品雜造局的小官,老朱怎麼會派人監視我?】

【等等!韓老是單安仁派給我的!靠,前身被救命恩人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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