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和文若的表情哪裡只止難看，用絕望來形容都不為過。
兩人都不是笨蛋，他們很清楚，報警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徐欽聖卿的身份會暴露在高層面前！
普通人也不是笨蛋，馮家兄弟之前的行徑又漏洞百出，一旦警方透過基因庫確定了他們的身份……再經過簡單的推斷，很快就能發現徐欽的身份。
更何況，若是馮家兄弟落到警方手裡，他們肯定扛不住會說實話。
暴露在世人眼中的聖卿……
不單如此，他跟文若曾經作為禁臠的經歷……那是他們生命中的至暗時刻，是不想提及的屈辱，是能讓他們人生崩塌的過往。
若是那些經歷被曝光，別說文若這個女孩子，便是徐欽都無法承受。
光是想象一下，他就想死。
“如果你把我們的事曝光，那我們立刻就自殺！”
徐穎婉正要提醒女民警看兩個孩子的反應，徐欽就冷著聲開口道。
文若站在他身旁，兩人手牽著手，同樣的面無表情。
但是，不論是女民警還是徐穎婉，都看出了他們的認真。
“你們……”女民警想要開口勸他們，卻被徐穎婉拉住了。
“若我們的猜測是真的，在網路上曝光之後，他們兩個還有未來嗎？”金芒問道。
怎麼沒有？
女民警幾乎脫口而出，然而仔細思考一番之後，她不由沉默了。
她問自己，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罪魁禍首的勢力可想而知。即便罪魁禍首被繩之以法了，他們背後的勢力想要收拾兩個孩子，難麼？
她又問自己，骯髒悲慘的過去被曝光之後，這兩個孩子還會有求生之心嗎？即便活下來了，他們能夠幸福嗎？
或許她現在能阻止他們自殺，但不可能一直阻止。
“那……”她張了張嘴，開口道：“那你們做一下外科檢查吧？”她想要再確定一番，或許這位徐院長弄錯了呢？他們也可能是被拐賣的，或者是遇到了家庭虐待，不一定是……
外科檢查是要脫衣服的。
出乎意料，徐欽和文若對視一眼，並沒有拒絕。
因為性別關係，兩人目送徐欽跟一個男醫生走了，卻是跟著文若一起進了一個女醫生的診室。
等到文若將身上的衣服都脫光之後，都不用聽醫生的診斷，她們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女民警渾身都在顫抖，她不是害怕，而是在忍耐怒火。
她簡直無法想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惡魔，居然能對一個女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文若渾身上下，除了臉部、頸部、膝蓋以下和手臂，其他被衣服遮掩的地方几乎沒有一塊好肉，各種各樣的疤痕遍佈其上。
打眼一看，徐穎婉就分辨出主要是兩種傷疤，一種是鞭傷，一種是燙傷，燙傷大多像是菸頭燙的。
若只單單這樣就算了，這些傷疤的分佈並不平均，在某些部位最是密集。
還有……文若的面板很白，她的背上有大片的紋身，是很糜豔的紅玫瑰，加上遍佈其上的疤痕，給人的視覺衝擊非常大。
女民警的臉色不好，旁邊的女醫生臉色也極為難看。
同為女性，看到這樣的傷疤出現在一個年輕女孩身上，她們很難不生出憤怒。
她們想說點什麼，最後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誰能想到，這個年紀連她們一半都沒有的女孩子，已經在地獄裡走過一遭了。
徐穎婉一邊幫文若穿衣服，一邊詢問道：“她身上的傷疤能去掉嗎？還有這個紋身，能夠洗乾淨嗎？”
這樣代表著屈辱的傷疤和紋身，任何人都不會想保留。
“可以的。”女醫生道：“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可以找我老公做，我老公是美容醫生……”
然而不等她說完，一旁的文若就開口道：“不要……男醫生。”
女醫生一怔，連忙道：“那就讓我小姑子做，我小姑子技術也沒得說，而且人品絕對沒話說。”
徐穎婉看向她的目光頓時有些奇怪。
女醫生一臉不好意思道：“我雖然是法醫，但我公公婆婆老公還有大小姑子都是美容醫生。”
“……你是法醫？”徐穎婉傻眼。
“呃……”女醫生訕訕道：“我當年也是正兒八經的臨床科畢業的，法醫是後來讀博的專業。”
徐穎婉默然。
女醫生非常熱情，發現文若的聲帶問題，她拿出幾張名片道：“這是我公公婆婆老公以及小姑子的名片，除了除疤手術，聲帶手術他們也能做。尤其是我公公，在這個領域是很有名的，你們若是需要就打電話，到時候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這樣說著，她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名牌。
另一邊，女醫生的同事，那位男醫生也帶著徐欽出來了，他的臉色比女醫生她們剛剛還要難看。
顯然，徐欽的情況不會比文若更好。
男醫生上來就對女醫生道：“讓你老公給這孩子做一場祛疤手術吧，否則……我要是他，洗一次澡就會噁心得做一次噩夢，長期下去非得瘋了不可。”
女醫生點頭。
眾人在一個空著的診室坐下，兩位醫生開始說自己的診斷結果。
“小夥子的身體還好，之前應該有過長期昏迷的經歷，四肢肌肉都有過萎縮，不過能看出已經經過復健了，恢復得不錯，繼續保持。以前應該長期捱過餓，胃部明顯比同齡男性小太多了，也有點營養不良，這個可以經過少食多餐一點一點養好。”徐欽的情況，相對還是不錯的。
但是說到文若，兩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好了。
“除了肌肉萎縮，小夥子有的情況，小姑娘身上都有。不但如此，她應該經歷過很很多次暴力對待，身上多處骨折。最嚴重的卻是腦部的淤血，她出現過神志不清，或是記憶不全的情況嗎？”
最後這句話是在問徐欽。
徐欽神色緊繃，點了點頭道：“她有時候會不正常，直白點說就像是瘋了一樣，但是……緊要關頭，她就會變得正常。”